她终究还是没过了“洁癖”这一关。
林霁月用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心里暗说道,完了,前功尽弃。
兰凌如却兴奋地手指着武惠妃说道,陛下您看,惠妃娘娘好了。
是啊,李隆基欣喜若狂的奔了过去,一把将武惠妃搂在了怀里。
惠儿,你终于醒了!
武惠妃装作如大梦初醒的样子问皇帝,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隆基回答说,惠妃有所不知,那清虚道人原来就是花妖,幸亏袁天罡的弟子方地煞及时赶到将此妖除掉,否则险些酿成大祸。还好,柳学士、兰将军,还有你都安然无恙,真乃神灵眷顾庇佑我大唐,庇佑我李隆基,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武惠妃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圆的方的,她被逼着醒来后独独关心的一件事——那就是柳春晓有没有死?可是她从皇帝口中得到的消息竟是清虚道人被除掉了,柳春晓安然无恙,一切辛苦全都白费了,害的自己又是被针扎,又是被狗血淋,武惠妃先是瞥了一眼林霁月,林霁月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武惠妃又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柳春晓,她要吃人似的恶狠狠地盯着柳春晓,柳春晓却也并不畏惧她,一道更为犀利的目光反射了回去,直惊吓得武惠妃急忙缩了回来,她仿佛又看见了她的姑祖母,转瞬间就像是遇见狼的绵羊一般畏缩在了李隆基的怀中,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就在这时,皇后说道,既然惠妃没事了,看来那清虚道人还真是花妖。
随即用极为犀利的眼神环视了一遍南熏殿的所有宫女、太监。
本宫来问你们,是谁将这妖道引进宫来的?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林霁月站了出来,躬身一拜,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是奴婢将他引进宫来的。
是你,那就对了。
私抓杖毙陈香玉的人是你,冤枉柳学士的人是你,引狼入室的人又是你,如此的祸乱宫廷、为害一方,本宫又岂能饶你?
紧接着皇后一声喝令,来人啊!将这个贱婢带回兴庆宫,本宫要亲自盘查问话。看看是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区区一个南熏殿掌宫,行事竟敢如此的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嘴上说的是林霁月,可王皇后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武惠妃。
话音甫落,冯圣、张德两太监一左一右方要将林霁月押走。
武惠妃见状,赶忙起身扑倒在皇帝和皇后的脚下,陛下,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才引此祸端。林霁月虽只是个掌事宫女,却是臣妾身边的知心人,求陛下、皇后给臣妾留下此人吧,降职、罚奉、黥刑、廷杖、一切任凭处置,臣妾日后一定严加约束,再不叫她出半点纰漏。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苦苦哀求自己,李隆基也只好将哀求的眼神转向皇后。
可是王皇后却并不想卖这个人情给皇帝,反倒出言嗔怪道,妹妹何必如此呢?本宫只是把她带到兴庆宫去训诫一番,又不是要杀了她。过个十天半月的,看她知道悔改了,再发还于你。你实在犯不着费心劳神的给个奴才求情,还当着这诸多臣子的面儿,屈尊降贵的,太有失皇妃的风范了。
王皇后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武惠妃却仍不知趣,硬生生的拉住王皇后的衣袖,说道,姐姐有所不知,明日便是玉真妹妹的生辰寿宴,芙蓉舞艺坊早就彩排好了舞蹈要为玉真妹妹贺寿。宫里众所周知,林霁月是芙蓉坊的领舞,如果缺席的话,恐怕玉真妹妹会不高兴啊。您也知道,陛下是最疼爱玉真妹妹的了——。
住口。
不提此事还倒罢了,一提此事王皇后不禁怒从心头起。
笑话,本宫是后宫之主,要惩治一个区区贱婢竟还要顾及她玉真公主高不高兴,简直荒谬!
还有,你的芙蓉坊缺了领舞林霁月,尚且可以找补。本宫的牡丹坊少了陈香玉,又哪里去寻?
李隆基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刚想要插句嘴。
却听皇后怒道,陛下要是执意偏袒,臣妾也无话可说。那就请陛下差人救那可怜的陈香玉回魂还阳,如此我便放了这林霁月。
啊,救人还魂那是道士做的事情,朕哪有这个本事?
李隆基双手摊开,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不过一提到道士,他又想起了那个除掉“花妖”的“方地煞”,可当他扫视周边人群的时候,却独独不见方地煞。于是问兰凌如道,咦,适才那位方道长呢?
兰凌如躬身回答说,启奏陛下,方道长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此时他使命已然完成,早就离开了。
唉,李隆基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没能与方道长请教一二,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兰凌如肚子里面偷着笑,嘴上却恭敬的宽慰道,陛下不必哀叹,有缘自会相见。
说是那方地煞云游四海,其实是刘老丈回家喂马。
陛下若无其他事宜,那臣妾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