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李尖将长鸣剑收入灵袋,走出房间。他心情复杂,挂念着黎落雪的情况,也不断想着江鱼儿死前惨况。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他来到天漠尊者所在的附近,想着离得近一些,方便尽快知道黎落雪的情况,然后找了家开张的早点摊,叫了份早点,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需要这股烟火气。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鲜活的,有生命的。
那些动则杀死几百上千人,身体能变成沙子,能窜出火苗、黑气的家伙们,哪能算作是人?
但眼前这些人也是麻木的。四鬼来镇上一遭,就死了上百人,剩下的人又好像全无感觉,身体麻木,眼神空洞。他们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劳作,似乎都已准备好,随时接受死亡。
李尖变得很痛苦。他不想变麻木,也不想变冷血。他只想做回自己,哪怕如之前般懦弱,起码有血有肉。
他直想大哭一场,以宣泄心中的苦闷。
突然,一个念头跳进脑海。
我没有钱,怎么付账?拿点灵力出来给老板?不把他当场弄死才怪。站起来扬长而去?谁敢追出来就一剑劈得他骨头渣子都不剩?那是他最厌恶的事。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何时何地,起码自己绝不欺负普通人,也就是所谓“贱民”。
“哗啦!”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甩手扔出几枚铜板在桌上,虽然戴了面纱,却挡不住绝世风华,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你醒了!没事吧?”李尖惊喜站起,来人竟是黎落雪,藏在面纱后的姿容是挡不住的,呼之欲出的体香更是瞒不过任何人。
“李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黎落雪转身出店,李尖点点头,起身跟上。来到一处僻静地方,只见黎落雪扬起玉手,洒下一片光幕,将两人罩住。
李尖大感神奇,不过短短几天,他已不是吴下阿蒙,知道这是一种阻隔手段,好似临时结界。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李兄为我办件事,不知李兄肯否帮忙?”
“姑娘请说,只要我能办到。”李尖见能为美女跑腿护花,求之不得。
黎落雪欲言又止道:“我想请李兄为我走一趟离火派。”
李尖瞬间不淡定了,惊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跟他们什么关系,比江兄还严重。我去了哪还有命回来?”
“李兄可以放心,我会把我西楚皇族的令牌交给你。这次你是代表我去,他们就算千般不愿,也不敢留难你。”
李尖心里嘀咕,要是那么厉害,早前为什么不用?连天漠尊者亲自去都办不到的事,我一个无名小卒怎敢造次?
黎落雪看出他在犹豫,轻声道:“待此事办成,我可以向西楚皇族保举你,入钦天监修行。那是整个西楚国最好的修行场所,李兄并不吃亏。”
李尖哪管你什么钦天监,不就是个搞天气预报的地方,有什么稀奇,还是本少爷小命要紧。正待他打算开口拒绝时,黎落雪忽然解开面纱,“咳、咳”咳了两声。李尖吃了一惊,只见黎落雪脸色苍白,眼神暗淡,仿佛受了极重的伤,被吸了精血一般。
看着她多了一丝病态的美,李尖莫名难过,心叫这就是情伤吗?原来爱人离世,是可以令人如此生不如死的,然而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虽然原因有些差异,但自己连楼都跳了。
“你没事吧?”
“无妨,累李兄担心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就算李兄不肯帮忙,此事也绝不能令伯父知晓,任何人都不能知道!”黎落雪直直地盯着他,眼里有着慑人的光芒。
李尖糊涂起来,小声道:“天漠尊者鬼神莫测,我们在这说这些,他不会知道吗?”
“放心吧,恐怕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知道我在干什么。”黎落雪眼神落寞起来,婉转低吟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伤,让人怜心骤起。
李尖沉思半片,似有决定,肃容道:“我可以为你走这一趟,不止为你,也为江兄。但你要答应我,告诉我原因。说实话,以姑娘现在这种表情,让我有无数疑惑。我也算死人堆里走了几个来回的人,不想死了还做个糊涂鬼。”
他如此说话,是因为想到一件事。江鱼儿临死前,突然爆喝了一声。如果没有这一声喝,他或许还有机会撑过九转焚心之火。他为何要那样做?李尖心中好奇得要命。
黎落雪黯黯道:“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只能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