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动作很慢,黑暗之中,仿佛只有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透过长乱的刘海里闪烁着光。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触碰了一下床上的母亲,她注意到,原本静止不动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女孩感觉自己刚才仿佛停止的心脏又一次跳动了起来,而且噗通噗通,非常的有力。
她吸了口气,又松了口气。
“阿母,我摘了野菜。”
床上的那人动了动,她竭力地想要坐起,但试了试,只蠕动了后脑勺,而女孩赶紧过去托住了母亲的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母亲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阿母你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她赶紧从塌上下来,去左侧的水缸里舀水。
女孩家用的是那种最廉价的土陶碗,而水则是她每天早上清晨用水桶去村口小溪接来的,她端着碗,重新回到床前伺候着母亲喝下。
“阿母,好些了吗?”
母亲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阿母,你都没有在咳嗽了,看了是刘伯说的‘药’发挥了作用。我挖了野菜,现在就去煮给你喝。”
村里原先的老刘头,只是个年轻时替县城里的医生当过几年摘草药的雇工,他自诩懂得医术,但前不久的疫病,自己得了病没几天就病死了。
母女俩侥幸没有感染疫病,但母亲原本就勉力维持这个家超负荷地工作,如今终于还是被这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疫病给拖垮了身子。
母亲的笑容里掺杂了一丝无奈,一丝不舍,一丝懊悔,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用尽力气,抓住了将要从她身边离开的女儿:“等……等。”
“阿母?”女孩回过头来,看着母亲。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早,她乖巧地贴着母亲的床边,免得母亲说话太费力。
“丫,阿母…马上就要死了,你要答、答应阿母一件……一件事……”
“阿母?”
女孩的眼里充斥着不解。
在她看来,母亲比之前一直咳嗽,咯血的状况好了不少,甚至已经能够坐起来说话了,这分明是好转了。
为什么阿母要说自己快死了呢?
“你答应阿母。”
“……”
“丫?”
“我答应阿母。”
“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再难,也要活下去,看着欺负咱们的,杀了你爹的秦国毁灭。”她说了太长的话,艰难地咽了一口气,继续道:“在那之前,你不能死。”
“不死。”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阿母,阿母就这么一个期望了,阿母对、对不起……”
就在母亲一口气吊不上来的时候,打开的房门涌进来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