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前方是海岸警卫队，叶特稍稍放松。再看雷达，又察觉不对劲，疑惑道：“看样子，一些船是抛锚停船了，它们怎么能抛锚停船？”

海水是流动的，船只停泊，依靠沉重的船锚与水底摩擦阻力。那是在港口或近岸，深海抛锚不到底，根本停不了。而雷达上的多条疑似船只，岿然不动。

“哈哈，海陆兵懂点航海的！”

老叶吸一口雪茄，赞许地点头，“大海之中，不是危急情况，一般不会挨近停船。远离陆地的大洋深处，水浅也有几百上千米。船锚的锚链能有多长？最长十二节，每节二十七米左右，总共三百米上下。就是说，超过一百米水深，抛锚也停不了船。但是，那些船停住了。说明什么呢？说明是专门挑选的锚地，下面大概有沉没的岛屿，水深在五十米打下。人家敢于这么多船抛锚停泊，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事前考虑方方面面了。”

“那么，您老的高见？”叶特看出老叶已有推论。

老叶开心地笑了，说道：“我的直觉没错的话，前方是走私团伙中出名的一个。以前，听航海朋友讲，下加利福尼亚到中美洲一带，航线偏西几百海里。如果碰上大规模船队集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传说中的‘海上超市’。”

“海上超市？”

海上走野路也有“超市”？叶特白眼说：“好嘛，世界变化快，走私办超市，一货柜一货柜卖。曹，挺押韵的。”

“哈哈……咱们九成九碰上了？噢，圣诞节，神奇的日子！”老叶兴奋的仰头张开双臂。

航海人的臭毛病，海上遭遇离奇物事，就嗨的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如果有人求讲解，再爽不过。

叶特不屑道：“都让走私犯在海上搞超市，港口码头作废得了！”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老叶又科普了，“海上船对船转运货物，前提条件是天气好，风平浪静才能进行。别小看这一点，如果有风浪，就算小风小浪，船与船之间，紧挨停靠都要冒相撞的风险。转运货物的克令吊更不好操控，很容易货毁人亡。离开港口码头，没有哪个傻瓜干这种事。前几年，老米海军使用一种新克令吊，在一米高的海浪中，转运了一百多货柜，也向外宣称是伟大的发明。”

“哼，今天倒是个好天气。他们的超市卖点啥，粉品、武器还是螺蛳粉？”叶特也起了好奇心。

“粉品、武器肯定有，螺蛳粉也有，甚至还有奴隶。可以说，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否则，不叫海上超市了。一会儿方便的话，我想和他们买点油料。交易额最大的，是一些看似普通的货物。你知道，西方国家有禁运一说。以前主要针对老苏，现在针对我们和一些所谓的流氓国家。这种禁运物资利润超高，内容可就广泛了，高精机械、精密仪器、电脑芯片、合成材料……”

老叶介绍“海上超市”像个推销员，滔滔不绝。叶特赏脸做好学生，不时提上一问。老叶舒心了，越讲越投入。可能是预备与儿子航海的谈资，一股脑儿讲出口。有时跑题太远，叶特不得不拉回来。

“……粉品贩子、人口贩子、军火贩子，只是表面。背后呢，海上超市最大的参与者，是各个国家。每年的走私总额，国家层面的贡献，至少占九成。所以，有经济学家开玩笑讲，海上超市才是真正的自由贸易。你想啊，咱们国家干嘛买那么多美债？是被逼的，是有钱买不到想买的东西。就好像，洛城只有肯德基向你开放，其他餐厅禁止你就餐。你再有钱，也餐餐吃垃圾食品。钱是什么？一张张钞票，不管美元还是什么元、什么币。在我眼里，就是一张张白条……”

“组织者是什么人？”

“不一定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某个国家、某个组织，甚至CIA。”

老叶给叶特上课的时候，三十海里外，邢大同也在上课。小姑娘秦安妮的问题，比叶特多得多，还难以解释清楚。

“为什么那条船叫巴拿马型，我们这条不叫巴拿马型呢？我看它们模样差不多，都有四部起重机，大点、小点而已。”

“因为……啊，巴拿马运河对船只的长度、宽度和吃水深度有限制，一般是三百米以内的长度、三十三米以内的宽度、十三米以内的吃水深，满载排水量不超过六万五千吨。那条大船正好在极限，所以叫巴拿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