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当家人,苏铭感动又惶恐。这些日子,从生产区设立到上船翻箱倒柜,再到第一次登上“叶府”双体船,叶氏叔侄俩没再当他是外人。他惶恐在于,他的所做所为,无不是分割叔侄俩的权力。而接下来,又要讨论分割叔侄俩的财产。
“顺子,慢点开!”
目送老叶的快艇驶出码头,苏铭慢慢回走,莫曼已等在指挥部。
“如果我不管不顾,抢通话器发表演讲。老苏,你真的要把我干掉?”
四天前连线直播,莫曼没能当众开口,一直耿耿于怀。偏偏苏铭要领队巡逻后,忙的屁股冒烟,很少落单,没给她机会当面泄愤。
“哈,这么久了,还没搞清楚状况?”苏铭拉椅子坐下,态度冷漠,“我知道你那天想说什么,我的眼神和动作,那是提醒你要承担的后果。你真敢不管不顾,哪用得着我干掉你?信不信,到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因为当时连线直播?”莫曼不服问。
苏铭说:“直播一方面,关键是集体情绪发烧,懂吗?再有你演讲、我演讲、他演讲,竞选拉票,的确是好时机。然后呢,肢解管理层,组建多个派别互怼。你想抢船、我想抢货、他想独霸,谁也别想好过。动脑子想像一下,始作俑者什么下场?”说到后两句拍响桌子。
其实,他描述的乱情,发生可能微乎其微。一来团体向心力已形成,二来枪杆子牢牢掌握在叶特手里,三来叶氏叔侄的威望无人可撼动。这也是为什么,明知年代基本确认,营地容易生乱,叶特依然敢于飘在外头。
不过,一席话相当吓人。莫曼半晌才再出声,换一副表情,眼神撩人。
“谢谢你救了我啦!喂,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想泡我?”
“你自我感觉太好了!早说过,你不是我的菜。制止你作死,那是因为你是我推荐的,我不想受连累,懂吗?”
勾勾手指,就有女人暖被窝,苏铭毫不留情拒绝。权欲强于那啥欲的女人,不时常敲打设限,对团体的破坏性不小,有如一颗老鼠屎。他不假颜色道:“收起歪心思,你想搞乱、搞垮这个团体吗?如今年代大致明朗,你应该清楚,这是一个对女性很不友好的年代。失去穿越团体依附,你还有什么价值?到清朝嫁人,做正室又老又没一血,做小妾又丑又不懂琴棋书画。如果你那啥功夫好,倒是可以去青楼谋职,专门接待苦哈哈。或者投奔白人世界,兜卖穿越者的知识,混个先知什么的,就怕被当妖女烧死。”
莫曼没有气急败坏,点燃一根烟,喷烟说道:“你丫一张臭嘴,简直了!”
“哇,你闻到了?我嘴巴没那么臭吧,饭后忘记刷牙而已。嘿嘿……”
涂为进门装痴卖傻,大概在门外偷听了。
苏铭丑话、臭话都讲够了,直接进入正题说:“好吧,就我们仨。叶叔没空,他和长官委托我代理。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所有权方案只要有利于集体、有利于团结、有利发展,他们不在乎个人得失。长官很大方,想把海上超市平分给大家……”
“不!”
“NO!”
莫曼和涂为异口不同声,意思一样。苏铭笑说:“看来你们有相同的观点,那么谁先来?”
海上超市的所有权,涉及到团体的制度定位。家长制、公有制、集体制、股份制或其他,说是头等大事不过分。莫曼和涂为不但学识、文凭高,还都担当过规模不小的公司的一把手。讨论制度定位,营地里没人比他们适合了。
“既然现在是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定位自动出来了。”莫曼当仁不让首先发声,“国内改开后的制度,全盘照搬就是了。没必要重起炉灶,只须细节上微调。穿越团体每一个人,都习惯在原来的制度下生活,实施起来事半功倍。而且,从全球角度讲,无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即使是简化版,也绝对是最先进的制度。”
苏铭听入耳朵像赌气话,还是听出一定道理。制度与时代挂钩,无疑是正确的。
涂为举手说:“我确认一下,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对吧?那么,第一个问题,海上超市直接充公吗?”
“正确理解是,叶氏风投公司向穿越团体注资。”莫曼续上一支烟,“海上超市的船队和货物,就是一堆注资的钞票。至于叶氏风投的回报,可以从我们的优质资产中,分享相应的股份,但占比不得超过百分之三十。”
涂为笑问:“我们的优质资产?除开叶氏风投的注资外,我们有资产吗?哦,巡逻队在马岛上收留的牛羊、马匹,算是我们的第一笔资产。”
“说到那些牲口,长官有权利请大家吃一天肉,我们有权利要他埋单。哪怕家长制也要公私分明,他不能慷公家之慨。一人吃一天肉算五百块吧,加上酒水,总计二十万上下,账单从他的工资或叶氏注资里扣。”
莫曼理所当然的话,苏铭哭笑不得。莫曼接着说:“我们的优质资产很多,也很值钱。即将上马的军工项目,打造的肯定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大炮。后续上马的项目,更多、更值钱。随便挑出制药,阿斯匹林、青蒿素、威而刚……”
苏铭听出味道了,低头做笔记。
停泊海湾的老汉密尔顿舰长室里,老叶也在听莫曼侃侃而谈。林耀辉端来一杯茶,这才随手关掉监听。有自动录音,没必要同步听取。制度定位是头等大事不假,但纯国人组成的团体,相同的教育背景,三观大同小异。交给苗正根红的苏铭把关,不用担心歪门邪道出现。
“喝茶,叶叔,莫曼这个女人很有一套。”
“那当然,她的涉案金额高达数十亿。”
“哇、哇,这么猛,我还真不看来?”
“你呀,涂为什么货色,你一样看不出来。”
“嘿嘿,那小子是影帝级的。”
林耀辉负责接应油水船准备,调剂谁当船长、哪些人员随行,要和老叶商量。监听只是附带,像个乐子。听到苏铭的臭嘴损莫曼,林耀辉笑出眼泪。
防范人心险恶,老叶有强迫症,无所不用其极。立营时,趁机在多个地方安装了窃听器,只有他叔侄俩和林耀辉知情。一个多月来,营地里的风吹草动,三人了如指掌。最重要是,谁可靠、谁有歪歹之心,不难辨别。
“油水船到底在做牲口笼子,还是改装豪华邮轮?”
“快了、快了,我刚刚才去监工。羊圈已经做好,剩下牛笼子、马笼子今天也完工。”
“完工马上开过来!”
“不好吧?恐怕要到晚上。”
“晚上又哪样,反正天是亮的。再说,夜航才有锻炼意义。”
叶特连线通话,又是报怨油水船动作太慢,大概被羊群和牛马搞疯了。絮絮叨叨讲了半天,最后有气无力说:“明天再不来,我改名叫苏武,和老苏做本家。”
“哈哈……”
林耀辉大笑,老叶喝入口的茶水也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