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牢牢把控财务和人事,两个科长前年就已经投靠过来,常威用的还算顺手就没动,其他部门他不操心,都是草台班子。
李来福已经成为屠宰、分割两个车间的大主任,装车队被保卫科划为预备队,
如今常威有钱有人。激荡十年间,生世如转蓬。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
新年吃过年夜饭,一家五口人围着炉子。
花姨和干爹熬不起除夕的夜,回屋小憩。
小雪三个月,滴溜着眼珠四下打量,安安龇牙咧嘴正跟常威顶脑门。
陈琳和小鱼白天睡多了,晚上很有精力守夜。
安安赢了,欢快滴拍巴掌,赢了一块奶酪放嘴里,妹妹看着哥哥吃,也咿咿呀呀叫着。
实在太无聊了,三个大人决定打扑克,斗地主贴纸条的。
半夜十一点,花姨睡醒了,起来招呼煮饺子。
客厅里陈琳贴了几张纸条,小鱼满脸纸条,安安也是一脸纸条。
常威正用唾沫舔纸条,花姨过来抽了常威一下,“多大人了,欺负孩子,你看小鱼和安安脸上全纸条。”
“小鱼输了自己贴的,安安是陈琳贴的,她耍赖啊,说什么母子一体,儿替母受难,陈琳自己输的纸条全贴儿子脸上了。”
“那你怎么一张没有。”
“奶奶。”小鱼用手拨开满脸的纸条,露出可怜兮兮的小脸。
“爸玩赖,把把都赢,他肯定偷牌换牌了。”
“休地胡言,我常威行得正走的直,江湖把戏怎么能用到自家人身上呢,我不需要换牌,看你脸色就知道你抓了什么牌。”
“我不信,我不信,我两鬼三个2都输了,你肯定玩赖了。”
常威煮好了饺子,给干爹送了三小碗,老规矩,他们王家爷仨一起吃。
吃饺子时候,小鱼一直盯着常威,嘴巴里做着‘玩赖’的口型。
花姨和陈琳看的就笑,家里这点乐就靠父女两个维持。
常威撕了点饺子皮给安安吃,“儿子,人生起起伏伏,出来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别学你姐,输不起,耍赖包。”
安安抢过常威手里的饺子馅肉蛋,够着够着给小鱼,“姐姐,吃。”
小鱼一点不嫌弃,用碗接过肉蛋,一口吃了,对着常威得意地龇牙笑。
安安看到姐姐把肉蛋吃了,又哭了。小鱼得意地对着安安张嘴,露出嘴里的肉馅。
安安哭的很伤心,要找爸爸抱。
常威给他擦手擦嘴,又剥了一个饺子肉蛋给他,“吃吧,下次知道不能假大方了吧,你以为人家不要,人家真要了呢?你给不给啊?谁让你好面子啊,不给就拿回来自己吃啊,她还能揍你,还得夸你是机灵的孩子。”
陈琳夹了一个饺子放常威碗里,“你再这么教,以后儿子跟你耍心眼,看你怎么办?”
“刚才他给小鱼肉蛋就是耍心眼呢,孩子不能惯,他凭什么觉得,我的东西他就可以做主随便送人,我给他的才是他的。”
“你这么大人,跟孩子计较,赶紧吃吧。”
花姨把剩的半盘子饺子都倒常威碗里,“我的东西随便你做主,爱给谁给谁。”
“妈,你这样影响我教育孩子。”
十二点半,给小雪换了尿戒子。
常威怕闺女冷,把脑袋钻进被子里换的,陈琳说这女儿以后要上天,她爸都得帮着搭梯子。
“爸,以前你守夜还读诗唱歌,这几年怎么都没了。”
“人都变庸俗了,再读诗岂不是玷污了纯真的心。”
“读一首吧,我也好久没听过了。”
“马年,是我的本命年,一首诗人顾城《我唱自己的歌》。
我唱自己的歌,
在布满车前草的道路上,
在灌木的集市上,
在雪松和白桦树的舞会上,
在那山野的原始欢乐上。
我唱自己的歌,
在热电厂恐怖的烟云中,
在变速箱复杂的组织中,
在砂轮的亲吻中,
在那社会文明的运行中。
细长的月亮从海边向我走来
轻轻地问:为什么?
你唱自己的歌。”
常威抱着安静的常九安,低声吟唱不知名的曲调。
“下一次,也许是十年后,也许再也没有,愿我们全家团团圆圆,未来都能唱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