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军从亲兵队长手中夺过号角,反手锁上了卧房的门。
他心里琢磨着,这卧房此刻就像个密闭的牢笼,没有号角的声音,外面的人别想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
房门一锁,李小军便带着张玉乔匆匆逃离了潘家大院。
出了大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作呕,目光所及之处,血迹斑斑,断肢残骸随处可见。
李小军和张玉乔不敢逗留,他们沿着曲折的小巷奔跑,生怕撞见巡逻的清兵。
幸好,张玉乔对广州城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她领着李小军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巷弄之间。
不久,他们抵达了珠江岸边。
李小军深知,此时的广州已是清军的天下,想要逃出去,唯有依靠珠江这片广阔的水域,潜水游出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幸好,他们俩都是海边的孩子,水性极佳。
两人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潜入珠江后,他们并肩而游,尽量避免引起水面的波动。
水下的世界既安静又神秘,只有偶尔划过的鱼虾打破了这份静谧。
每当需要换气时,他们都格外小心,生怕露出水面的那一刻被人发现。
有几次,清军的巡逻队在附近岸边徘徊,让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有一次,张玉乔在换气时不慎被水草缠住了脚,李小军冒险潜下去,用尽全力才将她解救出来。
经历了无数次的惊险与危机,他们终于游到了广州城外。
在城东一处荒芜的岸边,他们疲惫而庆幸地爬上了岸。
这里尚未被清军染指,暂时还是一片安全的净土。
李小军和张玉乔浑身湿透,急需找个地方歇息。
于是,他们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订了间房。
房间里,两人都没有带换洗衣物,只好将湿透的衣物脱下,用火盆小心翼翼地烘烤着。
在这尴尬而又温馨的时刻,张玉乔的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是家兄曾向西洋人订制了一批火铳。”张玉乔轻声地说着,试图转移这尴尬的气氛,将话题引向了抗清的沉重事业:“但遗憾的是,货还没到,他就以身殉国了。后来族里人告诉我,那批火铳最终还是运到了,被秘密埋在了一处深山中。”
张玉乔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沾了沾衣服上的水珠,在墙上简略地画出了埋藏火铳的位置给李小军看。
她解释道:“大明律法严明,私下交易火铳是重罪。家兄离世后,族里无人敢动用这批火铳,更别提上交朝廷了,于是只能选择将它们深埋于帽峰山之中。”
她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虽然数量不多,但家兄说过,这些都是西洋最顶尖的火铳。你若能带人将它们挖出,对抗击清军定然大有帮助。”
李小军听后心中一动,他想:西洋最好的火铳,那应该就是燧发枪了,那是一种可以在奔跑的马背上射击的火铳,是他梦寐以求的武器。
这份意外的信息,让他对张玉乔的感激之情又增添了几分。
夜幕降临,衣物还未干透,房间内两人相对而坐,彼此间只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
李小军的心跳逐渐加速,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在张玉乔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那一夜,窗外的星辰似乎变了。
它们在李小军心中,化为无数流星,每一次坠落都让他的心跳更加急促。
他仿佛自己也化作了那些流星,穿梭于云雨之间,猛烈地撞击着大地,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地动山摇的震撼。
那种撞击的余波,在他脑海中久久回荡,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