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么？那你很痛恨日本人喽？”叶秋白道，“那你要是遇到了日本人，又当如何？”

“杀！”

周允有些激动地喊道，语气高昂地有些许突兀与夸张，叶秋白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而是淡淡地点燃了一根烟，随后问道：

“你为什么如此痛恨鬼子？”

周允一把将未抽完的烟头仍在了地上，用脚来回狠狠踩了几下，恨声道：

“我和日本鬼子势不两立！”

“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

“让您看笑话了，长官。我是吉林人，之前一直在宏源饭庄干跑堂的工作，不过九一八后，小鬼子们占了东三省，这些鬼子不是人啊，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许多站出来反抗的义勇军都被杀了，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有放过。我家由于收留过一个受伤的义勇军，被二鬼子告发，鬼子就抄了我的家，连我的房子也被砸烂了……”

周允说到这里时，眼中露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仇恨，语气更是数度哽咽，不时用头往椅背上撞去，过了好久才渐渐恢复平静。叶秋白一看这是说到他自己的伤心处了，也就不再继续追问这种遭遇了，不过他自己也是吉林过来的，怪不得傅远光会让自己来审。

“……最后，我实在是不想再这么窝囊地活下去了，于是跟着关外一大帮逃难的难民一路南下到关内，不过刚到北平，发现那里的局势也不太平，宋长官的军队虽然勇猛，大刀队更是悍不畏死，但是跟在周围虎视眈眈的日本人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到时候被日本人攻下，那又是一场人间浩劫，于是我在大舅那里结了些大洋，拿了一些行李，就再次南下了，这次我想，老这么东躲西藏不是办法，不如就去闹革命算了！”

叶秋白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周允的述说，并没有打断，好一会儿，这才道：“周先生一路南下，怕早就累了吧，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好好休息。”

说罢看向傅远光与韩晶晶。

“不行，我说你这就让他去休息了？”韩晶晶一听就急了。

“不然还怎么着？人家大老远来南下求条生路，这没什么不对吧？”叶秋白道。

“你……”韩晶晶气急，不过叶秋白说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晶晶，听秋白的，先让周先生下去休息。”傅远光却是摆摆手示意就按照叶秋白说的来。

周允也没有推辞跟着韩晶晶就离开了办公室。

叶秋白随手点了根烟沉思了起来。

“局长，你怎么看这个人？”叶秋白道。

“我看着，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他说到日本人时的那种痛苦和仇恨，不像是能装出来的。我也东北人，曾经跟着傅将军打过鬼子，能理解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而且我们检查过他的行李，除了几块大洋和一些烟土，并没有其他的发现，我之前也跟他唠过嗑，确实是激灵人没错。”傅远光摸着下巴道。

“但是我觉得，这应该只是他的表面文章。”

“你有发现？”

“现在还只是初步的怀疑，这个周允，绝对不会是个跑堂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