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张重示意其他两人噤声,三人轻手捏脚将船帆拉起,不再划桨,任由海风推动船只前进。
“这鬼天气,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雾了?快划,跟着这个方向。你们眼睛放亮一点,一定要捉拿这几人。”张重等人能清晰的听到对面真夷说话,估计不过十几丈。
满洲军舢板上,身材壮硕的满洲正白旗牛录章京巴达图正站在船头,催促着六个汉兵加快划船,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名身形瘦高,着红色绵甲,面色阴沉的汉军把总。这汉军把总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缓缓抽出腰间的顺刀,猛地扎向巴达图的后颈,同时喝叫一声:“动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巴达图觉察到身后动静,身体右侧转后,顺刀从他左肩划过。他身着布面甲,没戴头盔,汉军把总攻击他没有防护脖颈,一击未中便没有伤到他。
巴达图一把抽出腰刀,一个斜劈,将汉军把总逼退数步,怒道:“狗尼堪,你干什么!”
船上其他两人分别用镗钯和长枪从左右两边攻击巴达图,巴达图反应迅捷,臂力强劲,一把将腰刀掷向右边一人,那人一声惨叫,腰刀已没入胸膛。
另一侧长枪扎在巴达图的左肋,被他死死拿住,与对方形成僵持。
巴达图刹那间便杀一人,众人不禁有些畏惧,汉军把总见状握住枪身,与另一人一起将长枪往前顶,枪头已经刺破布面甲,渐渐扎进巴达图身体,巴达图吃痛,双手紧紧握住枪柄回抵,力道竟可以和对方两人相当。
另外几人见状,各种兵器纷纷往巴达图身上招呼,随着刀起刀落,枪进枪出,巴达图的怒骂声渐渐微弱,庞大的身躯慢慢委顿下去,目光中充满愤怒和不解的神色。
张重等人在不远处虽然看不见,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罗成贵正要发问,张重示意噤声。
只听对面舢板上一人恨恨道:“这鞑子好生威猛,不意还折了一个兄弟。”
另一人道:“咱们平日里受够了这狗鞑子的欺负,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把总咱们现在怎么办?”
那把总朗声道:“今天杀了一个鞑子的牛录章京,回去肯定交不了差,若是被人发现今天的事,咱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为今之计只有投了大明,方有一条活路。
只是这舢板经不起大浪,远航必定葬身惊涛,咱们现在回去沙船,与众兄弟一起驾船回归大明。”
另一人又道:“要不要叫上刚才那三个皮岛的兄弟,毕竟辽东共苦难的兄弟,他们的小船岂能走大海。”
于是,这些满洲汉军对着海面呼唤张重等人。
罗成贵脸上一喜,便要答话。
张重连忙制止,低声道:“谨防有诈。”
张重用刀从船舷处削下一片木片,将其削剪成木棍状,跟着从身上破损的胖袄里掏出一点棉花,和木屑一起小心堆放在一块木板上,又从火药桶中捏一把火药撒上去,便用双掌搓动木棍在木板上摩擦,他这是使用钻木取火之法生火。
不多时,只听见“呲”的一声,棉花木屑堆便被引燃。
罗成贵和曹金一脸惊讶,纷纷向张重投来敬佩的眼光。
三人将火炮点火绳和火折子都点了火,将木板上的火踩灭,又举起水桶盖作盾牌,悄悄将船划向满洲汉军舢板。
随着距离靠近,张重渐渐可以看清楚对方舢板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