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莫有才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他迅速将白手巾往肩上一搭,然后乐颠颠地离开了房间。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陈拾坐在那里,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的话本小说,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不会吧?一个个都不来!
“哥,不好了,莫家出事了!”
绿绨终于来了,只是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
“怎么回事?”陈拾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
“莫老太爷仙逝了!”
莫老太爷,三岁学医,六岁诊脉,八岁便能蒙眼辨识一千多种药材,尚未成年,医术就已超过了父辈的任意一人,被冠以“大医”的称号,随后游历名山大川,遍尝百草,集百家所长,融会贯通,写出《问药经》这一恢宏巨作。
除了医术高超,莫老太爷更有一颗菩萨般的心肠,他主张以人为本,以德行医。
救人不问善恶,眼中只有生死!
这就是他行医救人的准则,这几十年来,莫老太爷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轩月城附近的黑白两道,提起莫老太爷的名字,谁不是竖起大拇指?
可就是这样的人,死了!
不知为何,陈拾的眼前蓦然浮现莫彩衣巧笑嫣然的样子,想必此刻的她很难过吧!
“彩衣姐姐第一时间就赶回家奔丧,泷烟姐姐也跟着去了!”
绿绨的声音有些低沉,“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莫老太爷一面,那时我还在街上乞讨,差点饿死,是他施舍给了我一碗白粥,要不然我绝对撑不过那个冬天!”
说着说着,绿绨的眼角泛起泪花。
陈拾轻轻拭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安慰道:“别哭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惟愿各自安好。”
绿绨凝视着陈拾,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缓缓说道:“哥哥,我想要去莫老太爷的灵位前敬上一炷香,也许他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那个小乞儿,但我会永远铭记在心!”说完,她紧咬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悲痛。
陈拾默默地点点头,回应道:“一切都依你所言,尽管我从未亲眼见过莫老太爷,但彩衣小姐曾经救过我一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上门致谢!”
“哥,多谢你!”
这一路走来,沿途许多人家的门口都悬挂着一匹白条,遇见的路人们的面容也大都笼罩着一层哀愁之色,整个轩月城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之中。
城中的各大帮派以及世家豪绅也纷纷派遣代表前来吊唁。
莫家众人都已经换上了孝服,为首的莫家三兄弟作为老爷子的子嗣,面带哀容的的站在门前迎接客人。
得知陈拾是墨琴戏班的客卿,更是莫彩衣的朋友,莫家三兄弟的态度显然亲近了许多,尤其是莫家老三。
“彩衣见到老太爷最后一面后,就将自己锁在藏书楼里不肯出来,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帮我劝劝她吧!”
莫家老三看向陈拾的目光带着一丝恳切。
“好的,叔叔,你也节哀!”
陈拾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后院的藏书楼,绿绨则是跟着另一人去灵堂上香。
“公子,书楼的门被小姐从后面抵住了,看来小姐今天是铁了心不想出来了!”
陈拾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先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侍女得到指示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陈拾打量着眼前的这座藏书楼,心中暗自感叹,这莫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藏书楼虽然是木质结构,但用的木头可不是普通的木材,而是来自海底深处才能生长的铁木,其密度堪比精钢,坚固无比,而且水火不侵,这座藏书楼的建造工艺也十分精湛,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再看那窗户上的窗花纸,全都是用一种特殊的青斟古纸糊上的,不仅薄如蝉翼,透光性强,而且韧性极佳,就算用手用力拉扯,也很难将其扯破。
仅仅通过这些材料,就可以看出莫家对这藏书楼的重视程度。
毕竟,这里收藏的书籍可都是莫家几代积攒下来的,如果遭到破坏,恐怕莫家上下都会跟你拼命。
想到这里,陈拾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想要进入这藏书楼,暴力拆门是不行了,还得费些口舌。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屋内喊道:“彩衣小姐,你这样做可不太地道啊!我在天香居等了你这么久,连个信儿都不给我。你快开门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应该向前看!”
陈拾用力的拍了拍门,可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他直接放大招,扯着嗓子喊道:“莫彩衣,你若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偷看我身体的事公之于众,让外面的人看看,莫家明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当这些话一说出口时,房间里的人瞬间就坐不住了。
只听见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之后,门缓缓地打开了!
然而,当陈拾看清里面的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哦?我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偷看过你啊?“
泷烟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对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丝丝凶光,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酝酿着杀意!
“没有,没有,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陈拾拼命地摇头,就像一个拨浪鼓一样。
“那么你可知道,随意诬陷女子的贞洁可是要遭受千刀万剐之刑的!”
紧接着,一根闪烁着寒光的弩箭直直地抵在了陈拾的喉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