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苦笑一番,却是坚持,继续道:“家师叮嘱,还是要看一眼的。”
“可惜来晚了,老秀才上庆都去了。”
“啊?”
画师有些惊愕,打量着魏老头的表情。
“爱信不信,我还骗你不成?”
魏老头狠狠瞪了画师一眼,手中的木桨插在水中,一阵说什么也不走的无赖样。
“还是要去看看。”觉得是生怕魏老头误会,画师嘴快了些,“得跟家师说说老先生的近况。”
“老秀才活的很好,哎,我说你在那书院里算是几品官?”
“五品。”
“就这么?”魏老头显然不了解官场,苦口婆心劝道,“你不得攀着上去?”
“前辈说笑了。”
说罢,画师显然不想再这个话题深聊,闭上了眼睛,嘴上默念着圣贤书。
见着自己说的正起劲,对面这人却不搭理了,魏老头对读书人的偏见也重了一分。
轻舟渡江,画师却是背不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雨后的烦闷,心是乱了,眼皮也重了些。
罢了,雨后不读书,想着,画师靠着画架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一阵晃荡,将画师震醒,张眼一看,已到渡口。
“到了。”
魏老头不会有好脸色。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到时我上了庆都,方便找你喝酒。”
魏老头显然不会忘记读书人的承诺,这免费的好酒,不喝上一坛可就亏死了。
“晚辈陈昂,前辈到了庆都,只需在学宫门前招呼一声便可。”
见着魏老头对那话认真了,这画师也就认真交代了一下。
“好咧。”
说罢,魏老头伸出个手递向这位有些懵的读书人。
“前辈?”
魏老头淡然道:“渡船,一钱。”
“哦。”陈昂想了起来,便从衣兜里掏出一钱银子放在那伸来的手心上,那挡在身前的手才收了回去。
上了渡口,陈昂施了一个后辈礼便匆忙走开了,似乎再留下就得再被魏老头给上一堂课。
陈昂早已打听过了,顺着竹林沿着深处走,直到碰上一处篱笆围着的竹屋,那便是老秀才的住处。
于是陈昂便略过一旁坐着渡口木栅的老剑客,沿着江边的小路,往竹林一边走去。
行步如风,一下子便不见了身影。
魏老头只把船绳栓在渡口上,心满意足地将那一钱银子收入囊中,撇了撇站在一旁的老剑客,若无其事地哼着小曲。
只是,一只缠满布条的腿岔在路前,老剑客起身挡在路前。
“有事?”
魏老头昂着头,趾高气昂,气焰凶的咧,就像是争地盘的猛兽。
“归刀。”
“楚剑奴,怎么,气焰很凶啊。”魏老头眯了眯眼,“这刀呢,是我从江上捞的,凭什么给你,你说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是那小姑娘一把泪一把泪地问我拿,在添上些酒食,生平多行善事的我指不定就怜香惜玉,脑子一抽就给还了,现在换着你个老家伙来,啧,多没诚意呀!”
“听说你闯了妖都,给人打了半死,折了一境?”
老剑客笑着,那副得意模样,看得魏老头牙痒痒。
“折了一境也能给你打趴下,若不是当年我心善,你不得趴那处睡着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剑客只是一句话,就给魏老头气的不轻。
“你就歇着吧。”
老剑客不想和魏老头骂街,以前试过,可惜没骂赢,后来就没再试过了。
“透个底,还不还。”
“若不是看着那丫头她爹那一剑的份上,老子早拔刀砍你了。”魏老头宛若是仇人见面,不耐烦道,“不还,说的天花乱坠都不还,天生的剑仙跑去跟人家学刀,也不嫌浪费,搁在外面,指不定还传着我们拿刀的廉价哩,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就砍你。”
剑心玲珑学刀,就像是道士颂经扮和尚,瞧不起谁呢?
“我说你这刀意颓了不少,这臭脾气倒是一分未减啊。”
想当年,就是那张臭嘴,老剑客才跟他打得不可开交,那老王八蛋可不得了,一边挥刀一边叫骂,句句骂娘,气得老剑客恨不得生啖其肉,谁知那货越打,那骂得更起劲,连着祖宗十八代都没给放过。
“多谢夸奖。”
魏老头只当是好话,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还回了一句。
“好脸皮。”老剑客笑了笑。
他终是想不明白,当年那么温柔,那么好看的姑娘,咋就看上了这么个老混球,难道就应了那句老话,烈女爱怂男,仙子配流氓?那可真的不得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