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夹枪带棒的话，老剑客好生修养，不跟这人一般见识，毕竟也说不过，只将壶里的花酒一口饮尽，悠哉道：“我只想再看那惊鸿一剑。”

“大气！”魏老头抬了下大拇指，“我就说罢，这漠南顾家怎会无缘地溺入水中，那身后之人何在呢？事出有疑必有鬼，说吧，让那小丫头靠着姜小子，有何目的。”

堂堂漠南第一剑庄，虽说庄主殒身北疆，但那老庄主尚在，说不上九品武夫这般陆地神仙，也有八品武道通玄境界，会放着自家嫡系孤身南游么？这不扯吗？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演义故事都没有这番。

老剑客不语，只是望着江面。

“你不说我也知晓，楚剑奴呀楚剑奴，都说你楚家修得一双望气眼，那玄之又玄的气运，你那一双眸子看着便知，本来我是不信的，哪有这么扯的东西，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魏老头凝眸看着沉默的老剑客，脸上的笑意褪去。

老剑客应着魏老头的眸子，轻声道：“天妒。”

王朝坊市，庙堂江湖，都少不得气运，庙堂书生，兵家武夫立文，武两庙，受的是王朝气运滋养，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释家则是开寺迎客，受的是那邈邈信徒香火，以此为运，修武僧，练气成活佛。

山上道人更为直接，引天下山川湖泊气运蕴养自身，以求长生，且多为练气士。

江湖武人则是自有江湖气，天下气运共一石，江湖自占三斗。

所以，那读书人个个嚷着入世，求得万世功名，多争一份王朝气运，而道士则是寻着深山老林出世，不争不抢，清修求道。

而其中，难免会有大气运之人，其中，便有天妒，正如其名，那气运便连上天都要嫉妒，如若修行，冥冥上苍会想尽一切办法抹除其踪迹，最后彻底诛杀，所以这天妒之人如若修行，便没有回头路，要么白日飞升，要不堕落幽冥，世间再无这般人。

若尚未修行，这类人不自觉也会牵引天下气运，只是冥冥上苍并未察觉罢了。

“恐怕这川泽蛟龙，也是寻着那气息来的吧。”

老剑客寻过无数大川，还未见着小小州江韵养的起这化形蛟龙，便是在妖都，也得是三江汇聚之地才能韵养得起这八品大妖，所以这滁江气运应是后天形成。

江水腾腾，底下长鱼皆若空游，却是感受到了什么，鲤腰打挺，避着江心石亭。

见着魏老头还是沉默，老剑客却是笑道：“那丫头娘亲姓郄，苏州郄家，这次只是去她娘亲生活过的地方看看罢了，纯属机缘巧合。”

魏老头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从老剑客身旁走过，招了招手。

“知晓了。”

老剑客只看着那道身影离去，等到那身影走到小镇口，停了停，却是没回头。

见着那身影终于散了，老剑客才转头看向那江心石亭处，昂了昂头，仿佛见着一团金光，有蛟龙嗷鸣。

“蛟龙岂是池中物，风雨不夹狂不得，所以，不愿就此认命么？”

山风无声，江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