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甲子动荡前,这道家青云观和释家的雷隐寺便争得不可开交,即便在甲子动荡后,明面上这两家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阴地里互使绊子的事可不少。
“只是这阵法也不是道家符箓雷阵,更像是旁家的手笔。”
顾盼从书上看过,那道家符箓雷阵可要以八卦寻位,以道家符箓三十六为引,这小镇的镇物显然不是道家手笔。
“旁家?”
顾盼点了点头,继续道:“上古仙家百家有余,经过王朝更迭,唯有三家显明,其余百家衰零,世人便称为旁家。”
雨落纷纷。
江底蛟龙身姿盘旋,嗷鸣于天际,那金装身影缓缓落到江心亭中,看了看四周,江上的小舟,山坡上的读书人,还有小镇后面破庙里的道人和散修,可谓是孤立无援。
雨点缓缓落在金装女子的身上,那眸间闪耀的金色也在气机消磨中缓缓褪去,就像是夏花消散。
“我在人间听闻过一句话,非我同族,其心必异,用在这情景应当是最适合不过了吧。”
老道士没有去管这金装女子的讥讽,只是高喝道:“贫道此番只是为了替天行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此番借人族气运破镜,必定是要还回来的。”
说罢,一个巨印从天而降,上面阳刻着道家经传,狠狠地砸向金装女子的真身。
“若是按着那群臭读书人的说法,你这就叫做言之煌煌,什么狗屁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什么狗屁道理,你们这群狗东西不就是想用我的一身气机给那小丫头补齐命宫么?呸,骂你们狗东西都是侮辱狗了。”
此时的金装女子学尽了市井妇人骂街的模样,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老道士则是不怒,毕竟这是事实,这蛟龙是被他和余良圈养于此,用阴阳家的气机大阵来喂养它,求的就是帮余锦绣这丫头补命宫。
释家那边,酿成一切因果的本来就是他们,只不过是凉州佛寺的因,需要雷隐寺来结果,即便不情不愿,也得出手相助,只不过那和尚被余良这家伙赶走了罢了。
至于儒家那边,则是要卖老秀才一个面子,但说到底还是一个算计,余锦绣她娘说到底还是老秀才的传道弟子,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魏老头,则是一个变数。
“十年前,你们人族三家一直把我赶到这滁江来,我当时就不明白了,怎么会留个缺口,原来是场局,好算计。”
金装女子索性坐在江面上,那江底的蛟龙死劲探出个头,亲昵地蹭着金装女子裸露在外的手臂。
“好一个言之煌煌。”老道士的灵识出现在江面上,那是一个抓着桃木的道童。
那道童缓缓撑了个懒腰,一阵嫩声:“我和那丫头是有些渊源,但你从妖境逃到人境,普天人族,皆可替天行道,别忘了,那甲子之乱中,你们妖族是如何作为的。”
“关我屁事。”
金装女子骂道,那时它还未化形,还是妖都行宫外的一介小妖。
“但妖族夺取的气运,你可没少。”
道童一语道破,至那甲子动荡后,人族的气运衰退了不少,而那妖族气机则是昌盛量多,这世间气运为定数,正所谓彼竭我盈,所以妖族是吞了不少人族气运,乃至现在武道不昌,气道不明。
见着这蛟龙身上没有沾鲜血,老道士才肯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
“原来如此。”
因着老道士的只封锁了小镇内的气机,姜白两人自然听得这些对话,顾盼左掌接右拳,似乎弄懂了许多以前有所疑问的东西。
只是顾盼心里有着一份狐疑,这道士是不是有意为之?
姜白只是一脸懵地看着顾盼,眨了眨眼。
“我说顾女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顾盼也眨了眨眼,笑道:“那是,我可是无所不知。”
“那顾女侠,那甲子动荡是什么意思?”
这不曾写在书上。
顾盼这时好想揍眼前这人一顿,心里骂了这显眼包好几遍,但嘴上念叨着:“甲子动荡就是在甲子年发生的动荡呗。”
啊?顾女侠,你认真的?
顾盼却是不看姜白,只看着那江边的道童和金装女子,因为她想从中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