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这十来个……”墨潼右手猛地一伸，朝向老李头，刹那间似有万般狂潮剑意浩荡席卷而来，“老李头！剑来！”

“我呸！”老李头一巴掌拍向墨潼的后脑勺，没好气地往墨潼手里塞了一根厨房的烧火棍，“就你也配剑来，就这个了，爱用不用！”

墨潼伸出两根手指，用指尖尖捻着那满是铁锈灰尘的烧火棍，生怕脏了手，撇着嘴，一脸苦瓜相，“算了算了，我不打了，老金！上！”

金宣没说废话，提着那青金孔雀纹的纸伞便掠出回廊，撞入杀手阵中。伞面一开一斜，挡飞迎面而来的暗器，随后又是一收，横扫而出，直接将两名杀手给拍到了墙上，摔在地上站不起来。

再眼拙的人也该瞧出那绘着华丽图样的纸伞并非凡物，看着平日里金宣使得气定神闲，实则坚如铁沉如山，与其说是伞，倒不如说是钝剑。

老李头紧随金宣之后，替他守着背后空门。手中菜刀不过是街头巷尾铁匠铺里随处可见三十文一把的白铁刀，却叫老李头舞得刀光雪亮，仿佛是什么绝世宝刀。

墨潼站在廊中看戏，只恨手里没把花生瓜子，烧火棍给他扔在一旁。浅川禾站在他身边，并未收刀，提防着或许尚在暗处的偷袭者。

地面颤动，院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墨潼伸了个懒腰，笑道：“渔翁来也。”

院中杀手全然不敌金宣与老李头二人，听见马蹄声更是打定主意不愿再战，正准备风紧扯呼，身形敏捷者已经攀上了院墙，却站在原地晃了晃，又仰面栽了下来，胸口插着一支白羽箭。

三息之后，墙外之人已整齐划一地跃上墙头。

来人衣着统一，均是大墨官府样式，黑底青鱼纹官服，左腰佩长刀一柄，右腰系着一块令牌，上面的汉字浅川禾看不懂，墨潼却见得多，是天卫司的身份腰牌。

为首带队的是一女子，约莫二十来岁，面容姣好妩媚，但也英气逼人，相较于其他人，在官服外额外披一大氅，正是先前曾来访小院的天卫司统领姜稚。

她并未佩刀，而是手挽一把铁胎弓，腰间系一箭筒，插满白羽箭矢，刚才射落杀手的一箭便是出自她手。

姜稚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精准洞穿一名杀手的眉心。这箭如同号令一般，此箭一出，所有天卫司士卒同时抽刀，越下墙头开始对余下杀手进行围杀。

杀手们本就战心全无，如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天卫司士卒，不多时便被屠戮得干干净净，只有少数几人被天卫司特意生擒，留了活口以备日后审问。

姜稚带队走至回廊边，朝着墨潼躬身抱拳行礼，伴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后的队列也整齐地躬身抱拳。

“天卫司丙午营姜稚，见过先生！”，女子喝道。

“天卫司丙午营，见过先生！”，女子身后的队列齐声喝道。

浅川禾收刀归鞘，退至墨潼身后。

墨潼笑着扶起姜稚，道：“姜统领多礼了，让统领大人与天卫司弟兄们深夜奔忙，改行礼的应当是我，所幸行事并无纰漏，若是让统领白跑一趟，叫那刑卫大人晓得了，他少不得要来找墨某的麻烦。”

“不过他本就要来找我麻烦就是了……”墨潼回头看了眼浅川禾，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姜稚姐姐，在官府中当差。”

墨潼又转头向姜稚介绍浅川禾：“这位便是我新收的护卫，姓浅川，名叫禾，武艺如何，不用我赘言吧？”

姜稚已看见回廊中的三具尸体，与浅川禾互相点头致意后笑道：“浅川小姐武艺之高，的确足以担当先生护卫。”

“可惜你那兄长不这么觉得。”墨潼摊手做无奈状，“先说正事，此番引蛇出洞功成，钓上这几条鱼来，请姜统领务必多多撬出些消息，弄清这群扶桑人人数几何、分布多寡、高手数量、据点位置皆为当务之急。另外，天卫司中内鬼可有眉目？”

姜稚抱拳答道：“先前曾依先生计策，假制四份密函故意发与四位具有嫌疑的天卫司士卒，托其传信他营，四份密函上分别写有四处伪造的浅川族人驻地。方才收到飞鸽传书，四地中有两地果真有扶桑人前往查探，内鬼身份水落石出，那两人已被我擒下扣押，且待后续细细审问。”

墨潼点头道：“那我便等着姜统领的好消息了，另外或许还有一事得麻烦姜统领。”

“先生请讲。”

墨潼抬眼看了看尸横遍野的小院，说道：“我这小院如今恐怕是住不安生了，若还呆在这里，只怕以后还会有小贼一波一波找上门来，我们这老弱病残可消受不起，不知能不能拖家带口的去天卫司中住上几宿？”

老弱病残？浅川禾不解，正好对上了墨潼的目光。

墨潼抬手指了指老李头，“老。”

指了指浅川禾，“弱。”

指了指金宣，“病。”

最后又指了指自己，“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