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上,只有一列字亮着淡淡的光芒,其他字体幽暗混沌,完全无法看清。
陈远在荡风山里面采集毒物的时候,遇到一拳头大小的蝎子,脑海中的羊皮卷关于青丝蛊的文字才亮起光芒。
“必须要遇到符合蛊虫的炼制材料,这蛊虫炼制之方才会出现。”
陈远心中渐渐了然。
之后,他冒着危险凑集了五毒之属,又不断往大缸里面投入毒物,大半年了,方是走到这最后一步。
只待最后三只毒物互相吞食,剩下最后一只虫物,就是青丝蛊炼就之时。
“青丝蛊,身长一指,以血为食。
以身入蛊,以蛊噬人,方成大道。”
卷上文字,回荡在陈远的脑海。
是正是邪,皆由人来掌控。
现在,他只想活下去,活的更好一些。
终于快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生活,或许可以迎来一丝丝希望的光芒。
这炼蛊之术,是陈远在苗疆拜访一位老人,想要购买蛊虫踪迹时的意外收获。
他给了那位寨子里面的老人一千块钱,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没想到,老人非但不要钱,还硬是要把那本记载着炼蛊之术的羊皮卷交给他。
将那羊皮卷看了一遍之后,从小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那羊皮卷竟是进入他的脑海,在这方世界的规则之下,化为超凡之物。
而且原先羊皮卷上记载的炼制材料全部变化。
如今,只有遇到炼制之物,羊皮卷上才会浮现出来蛊虫炼制方法。
青丝蛊,是那羊皮书上炼制难度最小的蛊虫,只用山上五毒之属的强大毒物就可炼制而成。
“可吞食气血,可融入己身,可喷吐毒物。”
最简单的蛊虫,都有如此奇效,陈远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后面记载的酒虫蛊、月光蛊、春秋蛊、希望蛊,都是极为遥远的事情了。
炼制手法,材料,都可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陈远看着大缸中的几只毒虫,又再次用石头将大缸封住。
还是先养出这第一只青丝蛊吧。
蛊虫之道,博大精深。
按照他这大半年来的悄悄摸索,这一方世界,只知武道修行,炼蛊之术,仿佛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他脑海中记载的蛊虫培养之术,更是唯独他一人知晓。
他专门找渔民、砍柴的,甚至是武馆里面练拳的那些师兄,都不知道蛊虫是什么东西。
蛊虫培养之术,脑海中的熟练度面板,正是他攀登武道极境的阶梯。
以他目前掌握的消息,这个世界的上升渠道,只有练武和科举两条路。
其他道路,都被视为奇淫技巧,不堪入目。
然,这方世界,终究是以武为尊。
科举之人,也多是各地豪强世家的后辈,自幼习武,文武双修,绝非前世那种孱弱文人。
真理,只在刀剑范围之内。
就连不爱看书的邻居,打渔人梁阿水,也知道本届京城的科举考试状元章衡,力能扛鼎,臂膀能跑马,文武双全。
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要学武,没有人能例外。
居住在京城的天子仁宗,更是被称之为千年难出的至强武圣。
一声令下,七大道宗,五大佛门,莫敢违逆。
京城有大儒,评价本朝为御极之世。
更是将天子仁宗称赞为恭己无为,宽仁明圣,四海雍熙,八荒平静,士农乐业,文武忠良。
真个是:圣明有道唐虞世,日月无私天地春。
陈远心中浮现平日里在镇上听说书先生的话语,心中莫名有些无奈,哪里都需要溜须拍马之人。
前世如此,今世亦然。
窗外,太阳渐渐升起,投射出熹微光芒。
温暖的阳光,在这弥漫着萧杀味道的秋天里面,颇为难得。
陈远徐徐吐出几口胸中的郁闷之意。
他小心翼翼的走路,没敢发出声音,怕把妹妹小玉吵醒。
狭小的房屋中,兄妹两个,一人一张床,两张床之间刚好能放下两双鞋。
陈远穿好内衬,穿上带着几个坑洞的发黄发暗的棉衣,两只手扶着门,将门开了,又慢慢合上。
看着升起的太阳,陈远吐出一口长气。
夜晚的青山镇十分危险,鬼魂厮混,妖魔出街,一不小心,就是小命呜呼的下场。
是以,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敢在夜里随便处行。
而且,白日中的生活亦是困难,纵使他的胸中有万千抱负。
怎奈这世道如此艰难,万事万物,早已划分好了地盘和范围。
没有足够的力量,他连每天让自己和妹妹穿棉衣、吃饱饭都成了一个大问题,更不要提住上大院子,每日饮食起居皆有人服侍周到了。
那是镇子上的武者老爷的生活,和他一个武馆的打杂工的小子没有任何关系。
初秋的风,带来微微凉意,将陈远额头前的发丝吹起。
门前的足足有两个成年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已经掉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
陈远踩在落叶上,清脆的树叶碎裂声不断响起,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从门前溪水里打起一捧水,将脸打湿,朝着武馆方向走去。
丈长的匾额挂在大门上,黑底金漆,显得十分肃穆。
大门前,四个麒麟摆放在那里,看守门户,煞气十足。
陈远脸上露出艳羡之意,这是只有武者老爷们才能买得起的石像,一个石像起码得十两银子。
大门未开,旁边的角门倒是已经打开。
迈步走进去,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跃然眼前。
“陈远,你来了啊,快点打扫地面吧,昨晚风很大,堆积的落叶有点多。
还有一个时辰,武馆的师兄们就要来了,让他们看到这乱糟糟的地面,我们又要挨批了,说不得还要被扣钱。”
一个同样瘦成麻杆,脸色黧黑的少年,此时挥舞着竹叶杆子,用前面的枝干洒扫着落叶。
陈远笑了笑,“狗蛋,今天来这么早?
往常你可是还要再睡半个时辰的。”
狗蛋面带喜色,“我爹,老梁,昨儿个运气好,终于打到了一条宝鱼,赤鳞鱼。
被拳馆的黄师兄买走了,整整卖了十两啊。
我爹说,要给我买十两的学武套餐,附带住宿和红血汤的那一款哦。”
狗蛋咧开嘴,微微发黄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陈远真诚地恭喜道,“狗蛋,你可得努力啊,成为武者老爷,你就发达了,你爹都不用在冬天下河了。”
梁狗蛋挠了挠自己的头,想到陈远的贫寒家境,还养着一个妹妹,他原本喜悦的心情微微有些下滑。
连手上的扫帚都停下了,他安静沉思片刻,这才咬咬牙说道。
“陈远你放心,好兄弟一起闯天下。
我要是能练武入门,成就武者,一个月起码能赚二两银子。
攒攒钱,我给你把学武的学费给交了,怎么能让你一直受累。”
陈远拍了拍梁狗蛋的肩膀,“先干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狗蛋重重点头。
两个人洒扫着地面,陈远心头流过暖意。
大半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家中没有余粮。
正是梁狗蛋的父亲,梁阿水来看望自己的时候,给他熬了一碗鱼汤,一份鱼肉,才渡过了最艰难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也是梁阿水接济了一些粮食,这才让他缓过劲来。
更是狗蛋给他介绍门路,才让他进入武馆里面,有了一份谋生的差事。
陈远心头感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来日定有报答之时。
他心中安定,眸光之中透着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