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没等这劫道的二人组反应,长刀脱鞘而出,卷起风声,当头劈落。
晦暗的刀刃照不出一丝光亮,见不到一点锋芒。
高个儿劫匪眼疾手快,抄起腰间的开山刀作势拦挡。
待他看清了少年手中那柄长刀,心里只觉可笑。
那长刀连柄带刃,一眼看去足有齐肩高,可刀身也不过比寻常单刀略宽半寸。
这麻杆一般的造型也就看着唬人。
自己锻体多年,横练的筋骨早已能够凝聚气劲,凭着「石肤」之境的气力,配上手里这把精铁锻成的厚背开山刀,这小子手里的刀只要敢砸下来,那是一碰就碎。
可下一瞬,却只见那两刀相击,少年手中那长刀纹丝不动。
刀刃之间擦出的黯淡火星,开山刀犹如豆腐一般被生生削去了半截。
高个儿土匪赶忙推刀躲闪,再抬眼,他算是认出了那刀为何不露锋芒。
凝气为刃!
这本事,他只在自家寨里的大当家手上见过。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过十六左右的少年不仅是炼气入门。
而且看着这架势,气劲该是有「潺流」之境。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长刀已在胡往之手中回过一圈。
圆锤般的刀首已经重重顶在他的小腹之上。
顿时,一股子冲鼻的酸臭从喉间涌出,高个儿劫匪捂着肚子,佝偻蹲下。
任凭腹中津液伴着隔夜的存货一股脑儿地从口中涌出。
一旁那矮个儿劫匪见同伙如此不堪一击,忙忙慌慌地掏出铁棒,不管不顾地朝着胡往之的后背砸去。
可手上才将铁棒抡圆,胡往之反手就是一柄飞刀脱手而出。
听到带出破空声的那一道寒芒,矮个儿紧闭着眼,当即被吓得仰面抽倒昏厥不起。
但山间的绿意并未被染红,倒是那矮个儿劫匪本就紧绷着的裤腿应声裂成两段。
清晨的寒风穿裆而过,吹出一阵腥臊。
胡往之转头摆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去去味儿。
“啧,就这点本事,还出来当土匪?”
闹剧结束,山道上的浓雾趁着不断攀升的日头逐渐散去。
烈阳下,高个儿劫匪颤抖着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嘴里止不住地往外吐酸水。
胡往之将手中长刀架在他的脖颈旁,刀刃依旧映不出丝毫光亮。
“瞧你俩估计兜里也没子儿,车子肯定是赔不起了。说吧,哪个寨子的,下次我亲自找你们当家的算账。”
“这位小兄弟......不是,少侠,这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别呀,刚才您不也没打算饶过我们父子吗?要不恢复一下,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是......是小的失言了。”
“好了,钱你们没有,寨门也不报,那就领个教训......”
说着,胡往之抛出随身的另一柄短刃。
“食指还是拇指?自己选一个去了。”
那高个儿劫匪一时间哑口无言。
到底我是土匪还你是土匪!?寨子里犯错,刑法也才从小拇指开始!
胡岳轻喝道:“往之!”
“老胡!”
看着自己义子脸上的怨怼之意,胡岳轻叹一声。
“二位既不懂江湖规矩,又不精武艺,想必也是初犯。听在下一言,不如换身衣裳,回乡里找个寻常营生。这般刀口舔血,难保哪日就丢了性命。”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见高个儿劫匪起身抬腿欲走,胡往之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句空灵却又模糊的言语。
——【小子,不杀此二人,必有大灾!】
直觉驱使下,少年手中的刀又使上劲,将人压了回去。
“往之!够了!”胡岳喝声带了几分怒意。
胡往之感受着胸前的龟甲上的温热,但晃了晃脑袋也没再听见那声音。
不过他清楚,忤逆义父的后果,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好歹把名字报上来。”
“少侠您这......”
“就这么一走了之,我怎么知道你们回去是学乖了,还是接着干黑活儿?名字报来,给镖局和衙门留个底。”
“赵...材。”
“那矮个儿呢?”
“靳......靳大宝。”
“行,记下了。”
赵材缓过劲,见胡往之收刀,也顾不上靳大宝那一身的腥臊,扛起人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溜得倒是真快。”
胡往之捡起地上短刃收好,身前龟甲上的余温良久才稍稍散去,斩草不除根,也难怪这玩意儿会示警。
“义父,为何拦我?这种人,不见点血根本不长记性。就这副德行,回去还是当土匪,早晚都是个死。”
胡岳听着这话直摇头,走到车尾,一手托起车架,猛然发劲,轻松写意地将骡车从泥坑中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