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无需你们大帅操心了,我本事不大,护往之一人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钟丘山握着枪杆的手又紧了紧。
见对方软硬不吃,章玉郎自知无望,只得作罢起身再行了一礼:“那是晚辈今夜叨扰了,还望前辈见谅,告辞。”
“不送!”
钟丘山没给一分好脸色,转头便回了屋子。
二人话到此刻,夜色下才缓缓现出另一个身影。
一双鹅黄色的瞳孔就如当空明月。
柔软的女声恬静淡然,令人心境平和。
“怎么,不和他明说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
“好不容易才寻到踪迹,道明原委我怕只会让他们跑得更远。大帅的意思很清楚,他只要我们把人找到,保证胡往之的安全,至于钟丘山......”
说到这儿,章玉郎那张略显文弱的面庞显现出一丝阴鸷,“死有余辜!”
说罢,细雨落下,消瘦的身形没入了夜色。
雨丝打湿女子的长衫,勾勒出玲珑曲线。
她看着这满地的狼藉不住地摇头,微微一笑,缓步走向了那间草屋。
后生做事还是毛躁了些,劝人做事儿,办法可多着,如此草率只会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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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稠山之上。
少女匆匆行入山寨,双眸乌黑,不见光彩,眉宇间冷峻淡漠,却隐隐透着几分哀愁。
只见她跪坐在尸体旁,掏出一柄带着锯齿的小刀,面无表情将早已冰凉的四肢一一锯开。
这样稍后用药粉的时候,尸体才会“化”的更快。
手中小刀的每一次抽拉带出的血腥都让少女的双手为之一顿。
腹中的酸水如翻江倒海,强忍着呕意的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有脸颊上的泪痕在诉说着她心中的苦楚。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历八个年头,但更绝望的是往后的余生可能都将在这样的是日子里度过。
“这二人死了得有半天了,你才来?”
玄衣女子从阴影中走出,厉声质问。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人声,少女转过身,也顾不上那一地的血污,立刻叩首行礼。
“门主......”
“幸亏这地方不过是一处土匪山寨。要是人死在城里,官府找上门,暴露门客踪迹不说,你打算怎么跑?投案自首吗?颜轻雪,难不成忘了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吗?”
“门主恩养,轻雪不敢忘。”
“不敢忘,但敢做?”
“......”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玄衣女子细眉一横,不怒自威。
“枉我多年关照,旁人都在论我这个做门主的偏心。你倒好,自打今年起,门中哪次手令你没出岔子?现在倒好,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颜轻雪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轻雪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觉着恶心?”
“不是!”
两个字斩钉截铁,可是颤抖的身子却将颜轻雪彻底出卖。
“用不着在我面前狡辩,无心楼里,我这「欢」字门做的就是毁尸灭迹的活儿。你的手有多脏,我知道。但跟楼中其他门客比起来,你的境遇够好了。难不成你也想跟着「死」字门的人那般朝不保夕吗?”
颜轻雪无言,只是俯首跪拜,将头埋得更深。
玄衣女子犹豫再三,始终未能抽出腰间的三尺青锋。
“罢了,谁让我当初心软收留你。不过,既然你不愿留在门内替人收尸,无心楼也不养闲人。给你两个选择:一,做一个永远保守秘密的人;第二,明日再去毁尸一次,若还能活着回来,我会给你一条出路。”
颜轻雪心头一紧,她清楚第一个选择的结局:
要么服用楼中秘药,终身留在楼内做个没有思想的奴仆,要么做一个死人。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而这第二.....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谢楼主大恩,轻雪无以为报!”
“今日先入城,等我传信。明日会有个死人,你去处理后事,若是再有延误,我亲自送你一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