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楼前,从衙门出来后季轩正拽着一身穿缁衣皂袍,满脸困意的武毅准备进门。
“师兄,你这大清早的就喊我出来吃酒是不是有点奢靡了。”
季轩运起气劲于手心,凝聚成一股热流在武毅的脸上拍了拍。
“你清醒一点,午时都快过了。就算昨晚是你值夜,这会儿也该醒了。还有,这趟不是来喝酒的!”
“不喝酒?不喝酒来酒楼干嘛,让人闻着了味儿还不让喝,这难不成是白鸢姐折磨人的新招吗?”
武毅挎着个脸,打起了哈欠。
本就显老的三角眼,配上熬夜过后面如死灰。
此刻的他看上去像只几天没找到吃食的野猫一样颓丧。
季轩拿自己这位师弟没啥办法,白鹿城衙门里就他经验最足,要不然还真不找他。
“酒迟点再说,下次我请你。”
听到这话,武毅才将将摆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也行,说吧啥事?”
“今早下山时我见有无心楼的人进城,就一直跟着到了这里。亲眼那人进了后厨后,我便出手将她打晕送衙门去了。”
听到「无心楼」这仨字儿,武毅立刻来了精神,双眼眼角倒吊起来,立刻泛起了光亮。
有案子了!
“那师兄既引我来此,想必是有未解之惑,不妨将疑点和猜测与我讲讲?”
“我撞见那人时,她正在往酒里下药,被发现后人虽然没跑了,倒是把那一坛酒给倒了,看着也不像是要害人性命。”
“良心未泯?这可不像是「死」字门的人。”
“确实不像,她不仅没带兵器,身上还被人藏了东西。”
“是什么?”
季轩拿出了一根约摸有一指长短,如火针粗细的木签。
“这是从她身上的一处伤口里取出来的,很奇怪,那人身上其他的伤皆是利器所伤,唯独这根木签是被生生扎入肌肤之中的。”
武毅一把抓过,仔细观摩了一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给出了答案。
“这是滇州雪谷中寒松的树芯风干后制成的。”
“无毒,质地坚硬,不易腐烂,刮下来的粉末放久了以后有一种特别的气味。”
“只有先天嗅觉灵敏或者长期服用特殊药物的人才能闻出来,而且就算是吃下肚子也会让人的身体在一段时日里散发出这种气味。”
“一般都是些飞贼踩点子的时候给人做标记用的。”
说完,武毅眉头一皱,又问:“师兄,你确定那人是无心楼的?”
季轩非常确信的点了点头。
“不会错,用的招式,内功和无心楼的门客都是一个路子,就是没将那独门的《摘星手》练到家,没能从我手上走过两招。”
武毅啧了啧舌,心中直觉好笑。
招式就算真让人练到家了,就凭无心楼那稀烂的炼气内功,一般门客也在您这位凌云阁首徒手上也过不了五招。
“也是稀了奇了,无心楼的人居然会被人追杀?”
武毅的疑问并不是臆想,无心楼门客实力远不及季轩那是自然,但对付寻常江湖势力中人那是绰绰有余。
而且出手往往就是围杀,只要事先情报无误,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楼内四个字头之间虽无日常联系,但多少也会照应几分。
所以江湖上向来是他们杀人,哪能有门客被人追杀的。
今日之事着实稀奇。
“师兄的意思是,帮一把?”武毅挠了挠头问道。
“此事牵涉无心楼,多是江湖仇杀。虽是他人私事,我们不便插手,任凭人之一己私欲便生杀予夺,公理何存?哪怕此番苦主为无心楼,我等凌云阁弟子也不该袖手旁观!”
“确实,这毕竟是白鹿城,我们要是就这么干看着,岂不是叫世人以为凌云阁不辨是非。”
话虽如此,武毅也知道自己这话与季轩的本意大相径庭。
平白无故的义愤填膺在外人看来似乎略显虚伪。
但他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这世道。
所谓知行合一。
他心中认定了,世道不该如此,便竭尽全力去改变。
武毅自认还到不了此等境界,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万事大吉咯。
“师兄,依我看追杀之人应该还未出酒楼,进去瞧瞧?”
“从何而知?”
“不然人家怎么会后厨下药作甚。”
两人进了酒楼,武毅的视线仅在大堂中来回扫了一圈,便拉着季轩上了楼。
刚落脚,跑堂的已经站在了跟前,搓着手笑脸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