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霎时,胡往之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手掌裹着炽烈浑厚的气劲犹如白刃挥落,气势犹如大河奔流,扑面而来
而后,他手中的钢刀应声崩断。
疾奔而来的季轩立定收掌。
而胡往之却是被那汹涌的气浪逼得连退了十几步,若不是及时抓过身侧长枪抵住地面稳住身形,只怕是要被当场掀翻。
耳闻了方才言语的季轩已知其中曲折,于是开口问道:“既知凶手另有其人,何故向弱者抽刀?”
胡往之一声轻咳,冰冷的血丝从嘴角滑落,缓过一口气后面容愈发狰狞。
彻底失去了理智的他扔下手中断刀,将那随身带着的那块「凌云令」从怀中取出抛在了一旁。
本就历经岁月磨砺的木牌方一触地便破碎。
“好一个凌云阁,好一个「天下无二」!让我收手?可以,来个人杀了我!父之仇,弗与共戴天!”
“既然如此......”
季轩叹了口气,抬手将颜轻雪挡开,站在了胡往之的面前。
“那我来!”
浑厚的气劲让他此刻发散出的气势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立于天地一般将两人隔开。
“少侠,如何称呼?”
“......胡往之!”
换做曾经,若是知道自己有机会和「拳不平」季轩这位凌云阁的首徒交手,胡往之心中定是欣喜非常。
可如今他只剩下满腔怒火。
“凌云阁,季轩。”
二人抱拳行礼,而原本清冷的官衙大街上也开始聚拢起了一批看客。
白鹿城虽地处江南,但大多城中居民都是当年随义军南下的军户。
此处的尚武之风哪怕比起边关那也是不遑多让,像是别处城里的歌乐台,放在这儿都能给摆成比武的擂台。
路过人群中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穿着凌云阁白衣的弟子和正观太学的学子东一句西一嘴地议论着。
“这不是你们阁里的季师兄吗?”
“你们一起下的山,他怎的和人打起来了?”
“废话,人家想搏出名,当然要打最厉害的啦,难道找我啊?”
“不会吧,这年头真的有人脑子抽抽了来找大师兄挑战啊!”
“就是,别说是我们这些来进修的,据说阁里授业的门主都不敢说能稳稳拿下大师兄。”
“那可不,据说师兄锻体已至「金血」大成,炼气亦是「河海」之境,如此天资,世间能有几人?”
“得了,我看还是盯着点师兄吧。万一收不住手,我们也好一起拉着点,要真出人命可就麻烦了。”
“先看看吧,兴许这位有点来头呢。”
“哦?真够胆的,衙门门口什么时候都摆上擂台了?”
“阁......阁主!?”
......
季轩摆开架势,主动退开十步之距。
而站在原地的胡往之并不打算用身侧那杆长枪。
只见他右拳作掌,与右脚并出,左手内蓄,压于腰前,双腿屈膝扣地,摆出一个并不标准的枪桩。
周身气劲流转,隐隐带出几分寒意。
见这等桩体架势,季轩并不意外。
不少拳法脱胎于枪术,单看那杆随身的铁枪,他便知道此人用拳应该不是什么门外汉。
而让他讶异的是少年这般年纪便能溢散气劲,隐隐已有「潺流入河」之势,距离「河海」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不过这个阶段,内息往往极为不稳,看来自己动手还得注意点分寸。
季轩侧身一个马步拉开了架子,左手单手立掌,如一柄刀竖在身前,同时右手落于腰间蓄势,整个人作守势。
气劲没有丝毫的外放,凝于周身关节要害,旁人观之便知此乃「铁骨」大成之境
随后季轩下颌轻抬,示意对方进攻。
胡往之两眼一红,箭步前顶,一拳打出,气劲翻涌犹如炮打锤轰。
季轩则是收拳出肘,以气劲护体,不退反进,贴身紧逼。
拳脚招式上,肘对拳,力道本就要刚猛上几分。
反常的举动让胡往之接连几拳,要么未尽其力,打不出十足的力量;要么以拳对肘,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几招对下来,尽管有气劲护持,胡往之仍觉着双拳隐隐作痛,脑子也渐渐清醒。
季轩对于其中的力道掌控更是心知肚明。
几招过后见对方吃痛立刻转守为攻,右掌挡开一拳后,提步挤进,左手化拳为掌拍在胡往之的胸口之上。
但这一掌并未带上丝毫气劲。
季轩清楚,以他的功力,一掌下去不说全力,哪怕三成都得让这位少年断去几根肋骨。
不说是旁人,就是怒火攻心的胡往之此刻也明白对方留手了。
若是正常切磋,到这胜负已有分晓。
可眼下他仍旧不依不饶。
硬生生吃下一掌的劲力,他的脚下也仅撤了一步用于卸力,而后硬顶着体内紊乱的气劲,强行蹚进半步。
随着一声沙哑的低吼,一记崩拳脱手而出。
仅仅半步的发力空间,这一拳出的是极为勉强。
他知道,这本该崩山裂地的气势此刻连五成都发挥不出。
而季轩也未慌神,稍稍提膝便将这一记崩拳死死顶住。
收腿的同时顺势进步侧身贴近,原先敛聚的气劲在出招之时犹如本能一般猛然发散,顿时周身气劲金光乍现,宛如一尊玉面金佛。
而此时胡往之双拳早已无力,身前门户大开。
看着这一记靠撞直取中门,本就知道实力悬殊的他已无闪躲之意。
斯人已去。
此刻,他唯求一死而已。
“师兄,收手!”
一声急促的呐喊刺破众人屏息时的寂静。
如此局面让围观的所有人心中一紧。
在场哪怕是不懂武学的路人也看出了情势危急。
可如此贴身的较量,一方还是凌云阁的首徒,哪怕是阁中弟子想要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闪开!”
季轩一声怒吼,胡往之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