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当胡往之正欲再开口争取时,白笙言语间却峰回路转。
“但留在白鹿城当个记名弟子倒是可以。”
白笙对少年的成长并不意外,而这坦诚的态度,他也是颇为欣赏。
可他也知道,凌云阁弟子的身份于胡往之而言,将来只会是一层桎梏,与其日后痛苦断舍,倒不如从开始就不戴上。
“记名弟子?”
胡往之不解,凌云阁收徒本是由各大门派遣送弟子入阁进修,出师后大多都得各回各家,记名和正式弟子好像并无区别。
白笙解释道:“留你借宿山中,不算正式弟子,阁中琐事总有用人之处,你去得补上,不可拒绝。食宿自理,当然在阁中打杂,也会用相应的补助,倒是不用担心。时间就和寻常弟子一样,为期四年。”
胡往之为之大喜:“既是借宿山中,自当为阁中效劳,但求有所学便可!”
“你倒是想得通透,有心自然是想学什么都成。与你说个好去处,可知这白鹿城中有一处万方楼?”
“晚辈自然听过,那是当年「沧浪大侠」广纳天下武学的收藏之所在。”
“不错,此楼中武学秘籍任人借阅。虽说远算不上深奥,但都不是粗浅的俗物,不然不可能入万方楼那书呆子的法眼。”
“多谢阁主指点!”
“别急着谢,还得与你立个规矩。”
毕竟这些年来阁里从未收过记名弟子,规矩自然由白笙这个阁主现编。
“请阁主明言。”
“既只是记名弟子,那在外若非情况紧急,平日不可随意冠我阁之名号。行事切记从善,勿忘侠义之心。”
胡往之也是当即改口:“弟子谨记于心。”
白笙接着说道:“入阁后,阁中八门的授业你可选一门主修,但只可旁听。”
“若是别门授业,则需征求其他门主同意。”
“要是想讨教几位各门师傅的绝学,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毕竟那些功夫本来就是他们的,要是真想教,我也拦不住。”
“阁主,您这不是开玩笑吧?”
胡往之对于这规矩的随性不免有些怀疑。
门派有别的风气,他虽不曾体会,但也从旁人口中耳闻,用“根深蒂固”一词形容绝不为过。
甚至一些大门派内部的流派都会有各个山头。
白笙转身推窗,任阳光洒在身上,透过手中流转的气劲映射出七彩流光,但照在那一席白袍之上仍旧是原本的白。
“所谓,习武行侠。习武者,千人千法;行侠,惟有一道!志同而道合者,岂会在乎区区武学流派的芥蒂。”
“弟子明白!”
“你小子......明白个屁!”
见胡往之不假思索的答复,白笙不禁笑骂,“雪耻洗冤,终有尽头,等你哪日想好自己习武真正要做的事后,再来知会一声,届时再入阁也不迟。”
“阁主此话当真?”
“自然,算是与你做个约定。所以现在先好好活着,至少得活出个人样来。到时候,你还是这副死人模样我可不收!”
“弟子谢过阁主!”
白笙起身仰天大笑推门而去:“孺子还算可教!记住,明日辰时早课,莫要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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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城北,一崭新竹坞置于一片幽静的毛竹林中。
颜轻雪跪坐着,而她面前依旧是那位身着金缕玄衣的女人。
“想不到这么些年我倒是看走眼了,你这演技竟能骗过那位「安澜先生」。”
“门主谬赞,轻雪如此顺利,不过是这些正派人手自诩清高罢了,我也只是顺势而行。”
话虽如此,玄衣女子可清楚得很,这哪是什么演戏。
“颜轻雪,在我面前演戏就大可不必了。白笙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轻雪知错。”
“眼下许你脱离组织行事,也算是仁至义尽。有一点我要你记住,你还是我的人。”
颜轻雪脸色苍白,连忙俯身磕头:“轻雪不敢,门主收养授艺,没齿难忘!但属下有一事不明,我们无心楼向来与凌云阁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安排我入阁?”
“让你入阁与楼中事务无关,我只要你盯紧那胡往之。只要他还在凌云阁,此后的任何动向你都要记下,向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