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郭理手中紧握的长棍也已微微抬头。
而胡往之强忍愤怒,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撒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砍!”
滕青也没多做解释,只问道:“有多少把握?”
“要不等着他们把刀架你脖子上,再问这话?”
“动手可以,不过等我把话问清楚也不迟,而且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尽可能留下那二人的性命!”
“行!”
二人窃语间,裴匡见这般恩威并施之下仍没人肯站出来,心里也明白。
滕青不开口,剩下的人怕是连个屁都不会放。
“滕庄主,今日夜宴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么一言不发吗?”
滕青缓缓起身,只是问道:“万先生,您想让我们以性命交托,但您身为一介商贾却愿意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就不打算向我们透个底,您倚仗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见滕青被特地安排在了主宾席上,万八也不忘问了一嘴:“哦?裴客卿,我都忘了问了这位上宾是?”
滕青漠然道:“上宾算不得,在下一书生罢了。”
“滕庄主谦虚了,”裴匡并未觉察到此刻几人的情绪变化,向万八介绍起了滕青的来历。
“万先生,这位就是我先前与您提到过的,三年前的名动京师,后又被革去了功名的滕青庄主。”
万八多少也听过这名声,连连拱手道:“久仰大名。”
滕青心中不屑,但嘴上还得把话问清楚:“万先生,客套话我也不多说,只有问一个问题。”
万八依旧面带微笑:“请讲!”
“万先生,你为一方巨贾,岭南如此情形,本该避而远之,明哲保身才是。眼下敢亲自来这儿来,大可与我们说清楚你身后之人的身份,这样我等也更添一份信心。”
“滕庄主果真是洞若观火,想必你若肯效力,将来信王殿下对你的恩宠怕是要胜过这位裴公子了。”
万八的言语间虽不着痕迹,但这「信王」二字可是让在场众人真真切切地听在耳朵里的。
宴厅之上霎时噤若寒蝉。
而滕青终于是松了口气,今晚也不算是白走这一趟。
他端起一杯酒,送入腹中,声音稍稍拔高了几分:“怎么,如今这大同朝是不姓李了吗?需要他李成德把信王府的手伸到这千里之外的岭南道来?”
“你!滕庄主慎言,怎可直呼信王殿下名讳!”
裴匡开口告诫,心中也隐隐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滕青仍旧没有收敛,甚至变本加厉地冷笑道:“怎么,他连太子都不是,这三个字怎就说不得?《大同律》也没说不能直呼皇子名讳吧?就是不知陛下知道自己如此信任的皇子却是如今岭南道乱局的始作俑者,不知该做如何感想。”
万八拍案而起:“裴公子,这位狂悖之徒便是你请来的这位上宾?”
裴匡也是没想到会来这一出,脑子飞转,立刻找了个理由。
“滕庄主,在下知道你仕途不顺的心中郁闷,但只要你愿意效劳,将来信王殿下定不会亏待于你!”
滕青听着这话也是直摇头:“裴匡,这么多年,裴先大人的言传身教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学到!”
“来人!给我拿下这狂悖......”
万八见劝说无果,一道杀令还未出口,却见三道深色残影在自己视线中闪现。
刀出,影随!
寒芒闪过,不及那四名力士回神,眼前已是血雾弥散,头足异处。
看着四具魁梧的尸体轰然躺倒,飞溅的血沫打在脸上余温尚存,可万八只觉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冰冷的锋刃贴着他后颈上的汗毛,余光中那双爬满血丝的双眼,耳边响起的低语宛如从那鬼蜮罗刹之所传来。
“姓万的,先想好你自己怎么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