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点点头,将王广重新编撰入册。在名字被写上的那一刻,王广终于落下了心神。
交完山泽税,王广向家中走去。世间多疾苦,不是凭借胸中的一口气就能管得过来的。
在家中关上门,王广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见到刘虎叔的媳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外,看到门开之后,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孩子就这么跪了下去。
“小广,听说你出息了。你可要救救你刘叔啊!”
“婶儿,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王广急忙把刘婶拉起来:“婶儿,你先进来。别着急,慢慢说。”
刘婶眼看就又要哭,连忙被王广制止:“婶儿,你要再哭,那可就耽误事儿了!”
“你刘叔他……”
半响之后才明白原委,原来刘叔家也交不上税了!而且不仅是交不上税的问题,刘叔的儿子才刚出生,无论如何都达不到上税的标准。刘叔为人耿直,在被税官责问的时候,竟然被跟税官争辩起来。
杀鸡儆猴,税官就把刘虎扣在那里了!
“婶儿,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就在家待着,你抱着孩子去了反而会麻烦!”王广安抚刘婶儿,把她劝住。这要是真的让刘婶儿抱着孩子过去,到时候生离死别再这么一闹,就真不好收拾了。
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很严重。若是税额不足,带着钱粮去补上就是了,实在不行到时候给小吏多塞点银子。
这是抗税!
谁愿意把白花花的钱粮拿去送人?遇到这种事情,任何官吏都是杀鸡儆猴,从重处罚。一旦这种罪名扣在头上,被发配到哪里就不过是官吏一句话的事情。
王广把刘婶儿劝回了家,又把刘仲叫过来,让他在家中陪着刘婶儿和刘老爷子。
害怕这翁媳二人在家中胡思乱想,再做什么过激的行为,王广嘱咐道:“刘爷爷、刘婶儿,你们放心吧,刘叔我一定能带回来,你们千万别过去。”
“老头子知道了”刘老爷子一脸的黯然:“这个混小子,家里又不是缺这几钱银子就饿死。都是我没用……”
……
夕阳西下,人群散尽。
缴足山泽税的人皆匆匆离开,怕是沾染上什么是非。没有缴足的人被衙役压着,带着镣铐、串成一串,准备押解到到镇南城,再从那里分发徭役。
当然这个时候不乏有孤家寡人或者狠人拖家带口,进山入泽,为盗为匪,呼啸山林。
刘虎带着镣铐,蜷缩在人群中,眼神暗淡。或许是想到了家中的老父和妻儿,他嘴唇颤抖,哆嗦着想说什么。望着村口的人群中,那个他牵挂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家中的妻儿、老父该怎么办?
刘虎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等到最后的几个交税的人散去,税官、小吏准备收拾东西回城的时候。刘虎哽咽着不再张望,似乎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再挣扎。
“官爷慢走!”
税官抬头一看,顿时乐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给自己的印象颇深,正是给自己塞银子,诚意十足的识趣人。
“官爷,我是替我们村刘虎补税的。我虎叔从小痴傻,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王广赔笑的递到税官手上一块碎银。
税官拿着银子掂了掂,随后又拿起户籍册看了看。叹着气,眉头皱成了川字:“嗯,让我看看。这刘虎不是今天抗税的那个人吗?这个人罪过可不小啊!”
“怎么敢抗税呢?”
王广又不动声色的递上一块碎银子:“我这个刘叔别看长得正常,却天生愚笨、痴傻。从小就知道一加一等于一,若不是刘老爷子前些日子扭伤了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我这个痴傻的叔叔来交税。这才弄出这么多误会。”
税官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进怀里,似笑非笑:“你说他痴傻,本官怎么没看出来呢?”
艹
这是拿我当肥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