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们这类人是造反!此大缪也!”数马疾驰关中平原大地,陈胜说,“我们岂真是造反?若是匈奴得了秦土,秦人暗流涌动,也叫造反?难道六国曾经叫做秦?可见说我们是造反的人,过于荒缪霸道,早就把我们作秦人或秦所属物看待了,这不是残暴?”
“陈兄说的极是啊!”高岐高声附赞。
他们拉缰绳,马皆停在一处高坡,远方尽头,皇都咸阳城宛如极凶猛的巨兽横亘着,他们的衣袍在剪刀感的风中齐猎猎翩然。
“我们如何进入咸阳城?”陈胜问。
自嬴政扫灭六国以来,咸阳城人口数扩张,原先城墙成了内城墙,现在内城墙之外的部分并没有再造城墙,要把嬴政引出皇宫,当然得想办法过内城墙这防线。
“我有办法,”荆晨说,“但我的办法就不必提了。胜兄却能从琅琊绝境活下来,此竟想不到办法了吗。”
经这么一提醒,陈胜眼神恍亮,喜得说:“我当时省着吃,待了很久,动也难动,连臭都在里面,今倒如此忘智了!实在是逃出后在沂蒙山困闲得太久了。”
田易和赵顶二人说:“你哪里闲乎,挥了多少日日夜夜的刀,我们倒是砍树,换了多少茬木头人。”
“是啊,”高岐接过话茬,“陈兄的闲,是无处振翅飞翔。”
说完,大家都齐声豪笑起来,深叹有幸———如此的鸿鹄之志,乃天下之幸也!
望着视野尽头咸阳,项梁说:“你们若是早生几十年,天下非秦。”
荆晨他们说:“项公过赞了。”
项梁虽年长他们一截,爽快得说:“事实如此,何来过赞。在我面前,汝等不必过谦。”
忽而有鸟叫。
华清玄肩上,正立着一只天生无翅的鸟——是荆晨从西岚带来的奇异鸟。
原本带动物回故土的想法不是为了用来行刺,现在便用上了。
华清玄便把昆虫喂之,再放回小笼子里,赶来咸阳的这段时间已经和“仙鸟”熟悉了。
他们互相点头,缰绳一拉,驾马去布置。
日常,有来自天下各地的商队来来往往于繁荣的咸阳城,忙活的百姓,诸多类型的艺人,另外,又有运输木头进出的官兵。
官兵负责的木材当然是从咸阳城外运输来,进到内城里去。咸阳城人口扩张,民众需木材建屋舍,而嬴政自扫灭六国得了浩土也旨建着其建筑,比如供给众方士用的方术场所。
接下来的日子,华清玄和尤曲张,便先在咸阳外城用仙谈并声乐,还有奇异鸟,与咸阳百姓熟络,觉得可以了,才进了内城墙,并与荆晨他们约定好地点。
而荆晨有东帆号船员们照着比特宝贝打磨的望远工具,完全掌握木材进出咸阳的动向,跟到了木料地,用陈胜逃生法那样给木身掏出适合的洞空间来,他们藏在当中,在一趟运输中进了咸阳内城,完美避过各种严密盘查。
车轮滚滚声被数不胜数的繁华声所淹没。在咸阳内城里,在木中漆黑静待着,荆晨想念着嬴阴嫚,仿佛自己正相见她。
运输最终停在建设中的场地,木头都被卸下,当天至深夜,他们六人各都推开自己木头的缝块出来。
月光皎洁柔和,好似思念的眼,视着大地。
在咸阳严密的体系下,秦横扫天下之自信中,又是建筑场地并不需人员戒备盯察什么,荆晨他们不仅轻松离开了这里,还把木身所藏空间那部分谨慎去掉了。
他们藏的位置是在木身一端,若是众木头中这六根被见,顶多被以为是木短,而木材长短不均本来就是正常的,不会被认为什么异样。
他们离开此处,是带着去掉的那部分,半夜里埋土里妥当处理掉,然后当然是去华清玄那里。
按照约定好的地点,见了面,就一直藏着。
嬴政派徐福出海寻仙时,厚待童男童女们的父母,使于咸阳内城生活,这是华清玄在城中了解到的,而琅琊镇的百姓也都在咸阳内居住;足可见嬴政那趣仙之心。
荆晨暂不打算把童男童女回来的事告诉他们的父母。
现在要做的是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