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汾阳笑了笑,目光还是落在朱五脸上。眼前的青年的的确确是他的小舅子,长相或许可以骗人,可气质却不能,还有说话的语气。虽然对于朱五出现于此抱了一丝疑虑,可他的表现太坦然了,反而找不出一点出错。
想来是他多虑了。
范汾阳无奈道:“走了回,回了走,你这趟回去怕是又要被爹娘念上一念了。”
“哈哈哈,随便吧,反正我也习惯了。”仰头瞧了眼天,朱五哈哈大笑道:“正好也无聊着,明日等七七醒了,我得好好听听七七这些天追那穷小子追出了些什么奇遇。”
范汾阳无奈失笑:“怕不是什么奇遇,而是遇险吧……”
朱五笑道:“姐夫,就咱们这位朱七小姐,就算遇险,她也能逢凶化吉。”
范汾阳听了这才大笑起来:“也是。”
回屋的戚素桃没有睡,而是坐在窗口,就着开的小裂缝,望着外面的景色。悦宾楼后院的景色真的很不错,如今这雪天,花团锦簇还早,但院里那几株腊梅却开得极好。
戚素桃的母亲出生于冬季,正好是腊梅盛开之际,也因为如此,她的母亲爱极了腊梅。每年冬天,她都会折一枝梅送她母亲。可惜,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送。
冬天的月亮极其皎洁,不知道是不是古时候没有那么多化工厂,环境还比较好的关系,一到晚上,夜幕上布满了星星,星河璀璨,那是戚素桃在她的时代十分难看到的美丽景色。
整个人蜷在椅子里,戚素桃仰着头,眺望着窗外的皎月,唇角微上扬,可扯了扯最终还是拉为了平直。她想家,想回到她的世界,想见到她的家人,可事实却告诉她要回去太难。
她为何而来,一点预示都没有,想要寻回回去的路,总要找到所谓的契机。
这些天里,如果没有最先遇到朱八,她很难想象自己在这个世界应当如何?
或许,会彷徨不安吧。
头挨着窗框,看着看着,戚素桃在不知不觉时竟睡了过去。就在她睡着之后,有一个人出现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这人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严实,赫然就是那日在枯林中所见的黑衣人。
伸手探入窗外,想去触碰戚素桃,却又不敢,迟疑了很久这才把手轻轻放在她脸上。蹲在窗口,望着窗内挨着窗框睡着的戚素桃,黑衣人唇角微翘,目光含着似水的温柔。
多久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她了。
就这样看着戚素桃,对黑衣人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师父。”一道声音轻轻地自黑衣人身后响起,那是比较年轻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活泼,他也一身黑衣,正是那日与朱八见过一面的人。
听到这一声师父,黑衣人扭过头冲他竖起一根手指:“嘘,别吵醒若华。”
“沈浪已经怀疑王怜花了。”
“呵,果然一点都没变。”无论如何,沈浪和王怜花终究会成为敌人。
“没有朱七七,王怜花能露出狐狸尾巴吗?”
“没有朱七七,不是还有我吗?”黑衣人轻笑出声,低低喑哑,透着一丝疯狂和偏执。“只要把王怜花杀了,和谁合作都一样,既然能对付王怜花的只能是沈浪,那么我们就送给沈浪一份大礼,让他好好地对付王怜花。”
“……姐姐,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这次,不会让她有事的,我也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黑衣人用手指捋起她落在面颊边的发丝,小心翼翼将它捋到她的耳后。
“……师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须再提,只要为了若华,牺牲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无所谓。”对黑衣人来说,最重要的显然只有戚素桃。“将消息传递出去。”
“……是。”语气里有点犹豫,可黑衣少年终究没有多说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黑衣少年离开,黑衣人继续用手轻轻戳了戳戚素桃的脸,天寒地冻的,她的脸冷冰冰的,带着一丝寒气。黑衣人有点心疼,将自己的手贴在戚素桃脸上,想给予她丝丝温暖。
可他的手也如寒冰一样,根本起不到温暖对方的作用。在那漫长的时光里,他早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无温暖。
很多很多年前,在他还是少年时,初见戚素桃是他本该难忘的机遇。只是,一场变故使得她和他在多年后重遇却已形同陌路。若是没有忘记,或许很多事就不会发了,又或许他和她会……
“若华……再次见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