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父母啊,大抵都是如此啊!但越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反而淡漠亲情,有得便有失,天道好轮回啊!望着妇人远去最终消失在人群的身影,老人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李兖,教坊司中可有异动?”老人躺在摇椅上,四周空无一人。
“禀王爷,教坊司内并无半点异动。”明明铺子里只有老人一人,却传出了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自柳如絮进入教坊司至今,这位名叫李兖之人便一直暗中观察。从被排挤到完全融入,柳如絮只用了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两年的时间里,李兖亲眼见证了柳如絮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到舍务琐事样样精通的小妇人的转变。其中的辛酸,饶是李兖这种从宫里走出来的存在也不禁动容。
“小李子,老头子我已经辞官了,你也别王爷王爷的喊了。你呢现在也已经不在宫里了,他让你来着镇子上带着你还真就老老实实的趴在这儿一动不动?岁数也不小了了,该溜达的时候就出去溜达溜达。”老人闭目养神,左手在腿上优哉游哉的打着拍子。
“王爷,您的爵位没地儿辞,当下所有活着的人都受了您的恩惠,您是所有人的恩人,就连小王爷,日后成长起来也一定能够继承您的衣钵!”
“什么衣钵不衣钵的,人各有志,他以后要走的路我走不了,我曾走过的路也不想他再去趟一遍。各有各的缘法,不必强求。”
哇……哇……哎呦,屋里的那位又醒了,老人快步向着屋内走去,小白之于老头子,何异于见英之于柳如絮?
“小祖宗,你轻点扯我胡子啊!”本来是小孩子嘿嘿发笑,老人笑骂的天伦之景,可是实际上小黑白一直不会笑!三岁的孩子到现在也只会哦哦啊啊的,除了认识老人和奶妈柳如絮,就连一些早上经常来铺子吃东西的常客也记不住。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柳如絮已经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见英回到了铺子里。按往常来说,以柳如絮的脚程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柳如絮内心的急切不言而喻!
“老爷子,您快帮我看看见英吧!”老人接过孩子,转身对柳如絮说道:“你先带着小白,在这里等我,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言罢,老人抱着见英向内屋走去。柳如絮内心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反驳,毕竟这极为可能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进了内屋,老人也不像医者般望闻问切,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已经有了定论!
难怪刘墉没有办法,这半人半妖的血脉已是注定,饶是修为通天之辈没有特殊的法子也只能望洋兴叹。更有意思的是那妖族的本意应该是使柳如絮神志错乱癫狂而死,可没想到柳如絮恰好怀有身孕,而这手段自然也就落到了腹中胎儿的身上。
是个不错的想法,可惜并不成熟,手法也很太粗糙。派个修为差不多的妖族与人族女子大肆媾和,剩下来的半人半妖的孩子既兼具妖族血脉,又有人族于修行之道上的速度,再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控制其心智,既是奇兵也是死士,二三十年之后,百年之后……
老人挥了挥手,见英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只是这孩子的魂魄已经有所损伤,还得后天好好调养才行。
不一会儿,老人从房内走出,柳如絮早就抱着黑白在门前走了好几个来回。此刻见到老爷子从屋里出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柳如絮快步迎上去,“老爷子,见英怎样了?”柳如絮焦急的看向老人,脸上依稀有着早已风干的泪痕。
“已无大碍,你可以放心了!不过老头子这里还有一句忠告,以后若是有机会离开教坊司一定要隐姓埋名,更不要再与你那夫君有任何交际了。”老人将孩子递还柳如絮,珍重的把“心头好儿”抱在怀里。
柳如絮闻言面色微变,这几年许多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全都变得豁然开朗。相比于令自己又惊又惧的夫君,柳如絮是绝对无法割舍掉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老爷子也没有理由骗自己,话里话外都说明了孙志杰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红一白两个小瓶“红瓶是养神的,白瓶是固元的。半月服用一次即可,每次各服一粒。”
将孩子妥善置于身旁的桌案之上,妇人用她那雪白却又指节稍显粗大的双手郑重的接过两个小瓶,轻若鸿毛却仿佛用上了一生力气!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以后老爷子若有吩咐,如絮绝不推辞!”柳如絮双膝跪地,对着老人叩了三个响头。
“一饮一啄皆是造化,带着孩子快回去吧!别再耽误了。”
柳如絮闻言重重点头,拭去眼泪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李兖,跟定安郡那边打声招呼,让那边好好查查近几年出生的孩子有无异样,另外问一问孙志杰的去向。”老人身边陡然如水面般泛起涟漪,眨眼间又恢复平静。
……
“王爷,林丰镇镇守在被搜魂之前已经沦为白痴,搜魂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镇上的商贾们对此也是知之甚少,至于孙志杰冥顽不灵已被当场格杀!”
“死了?让那边把当时用于记录的留影石送来,顺便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程成让他去处理。还有,教坊司那边寻个恰当的时机将柳如絮放了。”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