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脚步总是那么的难以揣测,黑白时而像是一道转瞬即逝的雷电,巍峨的山岳几炷香的功夫便匆匆翻过;时而却像卸下农具的老牛,走走停停,脚步悠闲,如释重负……在不知翻过多少山川之后,终于他的眼前再也没有了遮挡之物,已是深秋草木泛黄,不见了鸟语花香多的则是丝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黑白顺着山坡滑下,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群山挥了挥手,离别总是愁苦既然如此更应该好好的告个别啊!
“这小子能看到咱仨?”蛇妖不禁疑惑,三个结丹跟了一个筑基期的小家伙一路竟然早就被发现了?
宗胜白霄的心里同样没底,有个那样的师尊黑白发现了他们仨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小子一路走来都是神神叨叨的,早发现他们的话又怎会如此。
“他当然没有发现你们三个蠢货!”黑昀突然出现在三妖身边,“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即将阔别旧,土心中很是不舍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长青被黑昀吓了一跳却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大人说的对!我们仨也是正是因为跟黑白生活一段时间后不放心他自己离开才一路送到这里!”长青心想,攀关系之举哪怕是遭了厌恶最后得不到什么好处至少也能保个性命无忧不是,初见之时不曾打杀了哥仨如今下手就说不过去了吧!
宗胜白霄不说话,黑昀同样也没说话,四双眸子注视着远方,直到少年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
“为了确保黑白和本座的关系不被透露出去你们三个还是闭嘴的好,说!各自想要个什么死法?”黑昀打量着三妖却见宗胜沉默不语白霄无动于衷,唯独长青面露悲色心里甚至想要拼死一搏,三兄弟性格迥然!
“老死,大人我们弟兄仨都想老死!”长青一对滴流圆大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相识怕黑昀等得不耐烦急切的大叫道。
“成!数百上千年的岁月而已,本座现在就成全你们。”黑昀微微一笑手指分别在三妖的脑门上一点,嘭、噗通、轰三声声响过后,三妖毫无意外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白啊,为师衷心的希望你能找到你生命中的真谛,否则的话,活一天与活一万年并无多大区别,道在心中不曾找到谈何修道,修的又是什么道!”
……
半人高的杂草丛中,黑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拨开眼前的杂草,农田、耕牛、羊肠小道……赫然映入眼帘,远处零星的农忙人正在给麦秆打捆,许久不曾见过生人的黑白不禁欢喜的一路小跑。
麦地里农夫头戴草笠裸露着前襟正辛勤劳作,一身腱子肉看着很是结实,宽广的胸膛更是被晒得发红,即便已是深秋天地之间多了许多凉意可汗水依旧是湿透了衣衫。
“大叔!这里离镇子还有多远啊?”黑白不会打捆,只能一边询问着一边帮农夫将捆好的麦秆堆上板车。
“小兄弟外地人吧?这里离着歇风镇还得十好几里嘞!”农夫也是个好客的汉子,看着嘴唇干裂的黑白伸手就将腰上别着的竹筒递了过去水。
黑白也不避讳,双手接过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大叔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本地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不是同乡一开口便知,莫不是有着大周官话在哪怕是两人当面交谈往往都会不知所云。
淳朴的汉子一边与黑白介绍着远处那个名叫歇风的镇子一边往车上装着麦秆,这东西其实不值几个钱但若是扔了也实在可惜,有牛的话倒是可以带回去等到冬天做口粮,除此之外也就只能用来铺炕当柴火了。
一车勉强装下了地里剩下的麦秆,汉子又去地里转了一圈手里握着捡回来的麦穗,随手搓了几下之后填进嘴里,收成好比什么都强,等过些日子不忙了再去镇子上扯二尺布,给自家婆娘置办一件新棉袄!
“天不早了,小兄弟要不去俺家吃顿饭,睡上一宿明天再赶路吧!”
汉子言语里透露着真情实意而绝非单纯地客套,这让黑白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老兵张平张叔,第一次吃鸡腿的味道至今记忆尤深!他虽然涉世不深,但是这汉子不经间的真情流露真的让人止不住的心生亲近,一个是山里长大的少年,一个是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的农夫,二人之间自然没有不相互亲近的道理!
“不了大叔,我在镇子上还有个朋友不能让他等急了!”以汉子的性格,黑白若是不这样说的话难免会被汉子生拉硬拽到家里,练气四层的汉子在他这个筑基修士面前不堪一击,但修为是修为,情义是情义,诸多事物断不能以修为一概论之!
小路并不平坦,汉子将板车把手上的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吃力的推着,麦秆堆的很高看不见前面的路,汉子也就只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回赶。黑白见状不由分说的来到车前将绳子背在了肩上,一如当年那个黑昀背柴之时以双手托举的小家伙。
汉子感觉今天推车推的格外轻松,可是能今天心情畅快感觉不到累也可能是前面有小兄弟帮忙拉车的缘故总之是轻松了许多,于是汉子便不由分说的把所有的好都记在了黑白头上,毕竟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又怎会见相信十几岁的孩子却已然有着筑基修为。
临近分岔路口汉子再次开口让黑白去家里吃饭,黑白笑着挥手转身向着岔路跑去。
傍晚时分黑白终于赶到了镇子上,听推车的大叔说,因为镇子背靠大山的缘故自东而来的海风到了此地就算是停下了脚步,故而小镇便命名歇风镇,倒也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