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也没回来？”素琴急问“没人去接吗？”

“没呢。”那小厮抬起脸来“要不我去接吧？”

“罢了罢了！”素琴有些烦乱，想了一想，又转身和小厮说道“你去接吧！接上了就赶紧回家，雨下的这样大，地上也起水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那人闻言便往外走。

“叫个黄包车去！”素琴把那人叫住，吩咐丫鬟给够了钱“带把伞去。”

那小厮便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西洋钟上的指针转的格外缓慢，素琴在家里等的心烦意乱，等到那根长指针在表盘上过了数字7，快指到8时，终于坐不住了，拿起伞来就要出门，却不想和进来的小厮撞了个满怀，那人登时跪地，急切回报“我去了的时候学校门已经关了，里面没人了，也不见咱家小姐！”

素琴登时心里乱做一团“我去看看！”说着拔腿便往外走。

几声闷雷之后，雨点更加的密集了。素琴出了们就急冲冲赶往学校。果然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关地黑森森的，校门口还有几个人影也往里巴望。

“你们也是来找孩子的吗？”素琴开口便问。

对面那几家人警惕地看着素琴，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才开口“到时间了不见孩子回来，就出门来找，学校都关门了，附近找了几圈也不见人！”说着声音颤抖。

“我们家也是！也去熟识的同学家问了，只说是还没放学就被人接走了。”

另一家也赶忙说“说是曹大帅叫人接的！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好端端的女儿，怎的和曹大帅沾了边？”

素琴闻言，也是稀奇，顾不得多想路边叫了黄包车便往曹府去。

这边张沣源和曹坤谈完，告了辞就出门来。

王友德一见他出来就淋着雨冲过去“老爷——”说话声音颤抖“我在校门口等了好久，没有接到小姐！”

“怎么回事？”张沣源急忙问。

“我就和往常一样，提前一个小时在学校门口等小姐。”王友德赶紧脑子都快炸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有人都出来了，我一直等到学校关了门，都没等到小姐！”

“平时和小姐亲厚的小姐妹呢？”张沣源询问“有没有问她们？”

“问了说不知道！”王友德几乎快哭了。

“上车，去找一下校长。”

张沣源焦急地上了车，王友德也赶忙上车，往聂府去。

刚进门见到那校长，王友德劈头就问“我家小姐呢！”

“出了什么事了？”这聂校长觉得事情不对，赶紧解释“早上刚来，张老爷就派人到学校来把孩子接走了。那人说是家里有贵客，让小姐回去。”

“那人你认得？怎么能胡乱将孩子给人？”张沣源厉声问道！

“不认得，但报纸上见过张老爷站一起的！”校长赶紧翻找以前的报纸“就是这个！”

张沣源打眼一看，心里大乱，忙吩咐王友德道“老王，开车，会曹府！”

雨越下越大，几乎要将天地淹没了，车窗上的雨刮器飞快的刮过去，豆大得雨点又胡乱地将车玻璃打湿，视线又一次模糊了起来。

坐在后座的张沣源一言不发，搓着手指，心烦意乱。

刚转到曹府门前的大路时，坐在前排的王友德就察觉出了异常，立时刹了车。

顾不得和张沣源解释，下了车便往前冲。迎面扑来的雨气中混杂着血腥味让他有些失神，他心里一个劲儿祈祷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但在抬眼时，确认了心里的担心，立时膝盖瘫软，跪在雨地里哭喊“啊！”

王友德下车后没顾得上关门，车门被风吹得开开合合，灌进来的雨水中混杂着难闻的气味，被张沣源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皮直跳。在听到王友德的哭喊时，张沣源颤抖着扶住车门，向车下看去——

地上集聚的流水中，混杂着丝丝不易觉察的血水，澶湲着绕过车胎。“素琴！”张沣源双腿发软，也下了车，顺着血水往前走，拐过一排松树，他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尸体。

她还穿着今早那件宽大的提花缎的氅衣，血水将玉色的衣襟染的通红。

张沣源太阳穴剧烈地跳着，他惶惶然地走过去，抱起妻子冰冷的身体，呜呜咽咽地唤道“素琴——”

雨水混杂着泪水顺着颤抖的下巴流下去，他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素琴……你醒醒啊，不要吓我……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