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队骑兵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近前,列住队形,当先那员大将带着几个亲兵策马上前,喝问道:“何事喧哗,搅闹城门?”
我赶紧踢了王定六一脚。王定六会意,抢着道:“这位将军,实不敢搅闹。我等是草原上收皮货的客商,被这守城的军爷硬污我等不是良善,实在好大冤枉。”
那兵痞王头儿这会也站得倍儿直,分辨道:“都帅,非是小人攀诬良民,实是这帮人面带凶恶,不似好人,更都带着凶器,形迹十分可疑。”
那将官闻言将我等张了一张,看到我和孔家兄弟、王定六时,毫不在意,看到郁保四时,饶是他坐在马上,也昂了一昂头,小吃了一惊,再看到武松和孙立,眼中一亮,有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当下便道:“你这厮惫赖,分明是索贿不成,便要寻机整治于他。这班人所带不过朴刀杆棒,行走江湖常用的东西,并无犯禁凶器。此间关窍,我自知晓,亦不与你深究,这几个男女却与我有用,你速速退开吧!”
王头儿灰头土脸的退开一旁,那大将却示意我们跟着他走。我看了看武松和孙立,胆气大增,心想要是你排开兵阵冲杀,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可是你要带着我们进城,那谁怕你?现放着我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哦……还有几个武力可以忽略不计的兄弟,你就是项羽转世、吕布重生,咱哥们也不尿你!
我冲众兄弟一歪嘴,走着!
大车轱辘骨碌碌的转起来,那铜甲大将在前,我等在中间,几个骑兵在后,说押送不押送,说监视不监视,搞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那大将带着我们进了城门,沿着城墙拐了个弯,找了个僻静所在,方才勒回马问道:“你等可知我是谁么?”问话时却看着武松和孙立。
我连忙使个眼色,武松心领神会,出面答道:“实不知将军大名。”
旁边一个兵丁便道:“不可无礼,此乃本府都钤辖大人。”
武松“哦”了一声,抱拳道:“原来是都帅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原来大羽朝制度,各道设节度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权力极大,人称节帅,乃是正二品的高官。节度以下,分设从二品节度副史一人,主一道民政,从三品指挥使一人,主一道军务,正四品观察使一人,监督军政。道以下有一府九州,府为一道之首,设正三品太守主政,正四品都钤辖主军务;州设正四品刺史和和从四品防御使、正五品团练使,州城设正五品兵马都监。
这人是西平府兵马都钤辖,故而那兵痞王头儿尊称他为都帅,武松也是跟着叫了。实际上按大羽朝制度,节度使尊称节帅,道指挥使尊称麾帅,都钤辖只能尊称都将而已。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官场上互相捧场,高叫一级、称个都帅也没什么大不了。
西平府兵马都钤辖,姓涂名翰,字幼真,人称“神刀太岁”,人的名树的影,在陇右道可是大大有名。在整个陇右道,除去节度使是军政大权一把抓不算(而且陇右道节度也已经嗝屁着凉了),应该说道指挥使为军方第一人,其次是指挥副使,然后才轮到西平府兵马都钤辖和各州兵马都监,然而涂翰却与道指挥使齐名,并称双璧,眼下指挥使因轻敌冒进丧师辱国,眼看着要被拿下,他隐然已有越过指挥副使直接上位的势头,可见其能!
说到底,还是他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据说不在道指挥使之下,若不是性情刚爆,恐怕道指挥使早就是囊中之物。
这等官场八卦,在西平府流传甚广,乐和兄弟是个有心人,早就暗中收集相关情报,所以我也知道一些。
涂翰望着我等道:“那王佛儿是西城守备长,素来奸滑,我是知道的,不过你这班男女,个个孔武有力、目露凶光,确也不像什么好人。我也不管你等是行商还是盗匪,草原上商也是盗、盗也是商,我只问你,如今国家正当用人之际,你等可愿投军么?如愿投军,我必保你等一个出身前程,将来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耀祖光宗,你意如何?”说着话,眼神炯炯只盯着武松和孙立二人。
这厮说话很有技巧,先点出我们这群人不像好人,再问愿意投军么,却只说愿意怎么样,那不愿意呢?说不得还要拿我们当盗匪给办了。这么看来,这涂翰可不像传说中那么火爆脾气,动辄杀人,反倒很懂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过他也没说错,我们确实不是好人……
投军当大头兵,我当然是没什么兴趣了,能有我当山大王幸福指数高吗?再说这个节骨眼上募兵,甭问,准是讨伐祁六姚七的军队吃了败仗,要紧急征兵补充实力,那可是要真打仗掉脑袋的。
不过我们来西平府的目的是寻找梁山兄弟,这帮伙计们,除了几个专业技术人才之外,大部分都只会打打杀杀,除了占山为王之外,投军的可能性也很大,特别是那些原本就是军官出身的弟兄,比如大刀关胜啊,双鞭呼延灼啊,要能找着几个,那我身边的武力储备就能有一个较大幅度的增长了。
至于以后的事嘛,难不成这涂翰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我们身边看着?找个机会溜之乎也就好了。
想定此节,我微微点了点头,武松和孙立便拱手道:“愿随都帅牵马坠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