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明白海骅骝是怎么踏水而行,如果说是在水面上奔行未免太过奇幻。原来却是跟鱼,或者说是跟海豚之类的海洋哺乳动物差不多,半浮沉在水面上,四蹄不动,只需大尾巴一摆,便像鱼雷一样蹿出去。
海骅骝身上遍布着漩涡一样花纹的卷毛,此时也开始发挥作用,水流在经过这些漩涡时,如同被发动机加了速一样向身后喷去,更增速度。海骅骝摇头摆尾,劈波斩浪,拉出一道长长的尾波,顺流而下。
我安然骑在马背上。天书系统坐骑卡所化的坐骑,比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角马还要大一圈,比前世地球上的马更大,差不多快赶上骆驼的体格了,所以马鞍也十分宽大舒适,所带的行李用油布层层包裹,挂在马屁股上,形如靠背。
两岸暮色渐浓,山石、林木依稀可辨,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勾勒出剪影一般的画面。
我欣赏了一会山光水色,便仰靠在行李包上,双脚搭在马鞍前桥上,舒舒服服打起了瞌睡。
这一觉睡得还挺舒服,江水虽急,海骅骝却非常平稳,如果不是江面上偶尔一个个漩涡发出的水声,我几乎感觉不到是在水上,中间还翻了个身,要不是忽然醒了过来,几乎掉下水去。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控马游到岸边,就着清澈的江水略略洗漱,然后吃了早点,换上了钻山甲。
这可就没有海骅骝舒服了。我这三头坐骑中,混金兽虽然质地如金不似血肉之身,但外形还是正常的马型,海骅骝就已经七分像马三分像鱼了,钻山甲更是怪异,十分之中只有四分像马,三分像穿山甲,还有三分却又像一头大型猫科动物,不但四爪如同虎爪,而且身形矫健、纵跃有力,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行,好似一头灵巧的豹子,偶尔有巨石怪崖挡路,只需浑身的板状甲片竖起,便发出一种震荡波一般的脉冲,生生在山石中穿行无碍,虽然只能短距离钻行,但也无愧于“钻山甲”之名了。
只是坐在上面就不那么舒服,也谈不上特别颠簸,不过伴随着它一跳一蹦的,感觉像在坐过山车。
整个陇右道,都属于人烟不太稠密的地区。白羽朝十三道,一京四镇十二府一百单八州,羽京不用说了,天下第一雄城,户口百万,京外四镇,乃是军镇,各有大军十万以上,加之各种辅助设施,附庸在此的各类“娱乐业”,也有数十万人不等。其他十二道中,内四道江南、江北、山阴、湖平,以及外八道中的山阳、靖海、广宁、阳平,也都是富裕之地,人烟稠密。而陇右、甘凉、朔方、北海四道就差远了,塞外苦寒,地广人稀,相对来说陇右和北海还算是比较好的,甘凉和朔方两道那才叫荒凉,百里不见人烟都是常事。
我一夜顺水走了接近八百里,早已出了雍州地面,已经接近陇右和山阴两道的交界,沿江两岸山岭上,几乎见不到人,偶尔有个别打柴的樵夫或猎人,钻山甲也能提前避开。不过出了陇右道,山阴道人烟就要稠密的多,山谷中不时就有一个个小小的村落,有的是多少代就在这大山里居住,有的则是前朝战乱时避祸隐居,就此安定下来。行进途中不时要避开这些村落,故而速度也稍稍慢了一些。
到了中午,我寻了个僻静的山谷收起钻山甲,打尖吃饭,活动活动手脚,顺带睡了个午觉。两个时辰之后再次启程,这次就不再中途停留,一口气跑到了位于山阴道槐州境内的虎眼泽。
源自阳平的青衣江在此地汇入白龙江,因地势低洼形成了两个湖泊,其实说湖泊还不太准确,用我前世的话说类似于两处湿地,因旁边就是远近闻名的黑虎山,这两处湿地如同两只虎眼,便有了虎眼泽之名,当地土人管东边的叫大眼湖,西边的叫小眼湖,有文人觉得不够雅驯,好像说黑虎山这头老虎有点大小眼儿似的,因此改称东目湖、西目湖,不过民间老百姓还是大眼小眼的乱叫。
其实要我看,这虎眼泽面积方圆不下数百里,比黑虎山还大,哪有那么大的虎眼?又不是龙眼金鱼。要说像,倒比较像黑虎山这头老虎蹲在地上撒了一大泡尿。
不过这话也就是我脑子里想想,难不成要把虎眼泽改名叫虎尿湖?那槐州人民不得跟我玩命?
虎眼泽地处两江汇流,水运兴盛,从陇右道出来的商人,十有八九要在这里登船,把陇右的毛皮、药材、牛羊等大宗货物走水运贩到京城、两江甚至东南沿海一带去卖,赚取十倍以上的利润,当然,大羽朝的疆域比起我前世的古代皇朝还要大,如此之长的运输路线折损也很严重,特别是这些年乱象已萌,各地盗匪层出不穷,风险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