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把入口弄大了些，勉强能让我们钻进去而不把自己也弄得跟灰老鼠相似。时迁和王定六仗着身法先下去，手持火把在前头探路，我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来。

一阵浓重的水气扑鼻而来。你要让我说什么是水气，那我还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潮乎乎、湿哒哒的感觉，混杂着苔藓的味道，可能还有一丝丝腥味，因为暗河里也是有鱼的。

借着摇曳的火光，我发现这玄武岩之下果然别有洞天，竟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若干溶洞的组合，因为我隐约看到石笋和石钟乳形成的门户，将这地下空间分割开来，犹如迷宫。

我本想亲自渡过暗河去查探一番，不过被时迁劝阻了，他对这种地下世界经验丰富，了解其中暗藏的风险，因此我也就从善如流，让时迁和白胜、王定六牵头，做一次彻底的探索。

结果令我大吃一惊。原来这玄武岩，占地方圆数里，最高处不下数十丈，内部竟几乎全是中空的，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被山中亿万年来的泉涌暗河所侵蚀，形成了无数甬道、门户、空间，层层叠叠、密如蜂巢，最妙的是外观上全然无迹可寻，仍是完美无瑕的一颗龟蛋。石室中天然形成的石笋、石钟乳造型千姿百态，堪称鬼斧神工。

在最下层，一条地下暗河从山阴道方向湍急而来，可能源头就是清波湖，然后消失在地下。陶宗旺和白胜二人配合，在山坳里打了不少眼，终于找到了下游河道。所幸葫芦谷的地势是前低后高，因此将河水引上地面之后，不但解决了屯田灌溉和饮用水的问题，还能在龙虎关外添一道护城壕。

不过这项工程也相当不小，不是一日之功。

在暗河之上，有几处较大的空间，最大的一处足可容纳数百人，我属意此处作为第二聚义厅，周围的空间便当做仓库。再往上便是大大小小不下数十百间天然形成的石室，只需略作修整隔断即可，这石室因为位于地下，外面又有飞瀑水流隔绝，很是冬暖夏凉，可以作为众头领冬夏的别墅。要不是山洞里采光不好，必须时时刻刻点着灯，我都想常住此处。

所有这些房间中，最高的那一间自然是我的，按高度判断，几乎已经位于玄武岩最高处，此处光线同样不好，不过我作为大头目，倒也不必像其他头领一样要在洞府里点满油灯那么落后。天香车里，上次抢来的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夜明珠也有个十颗八颗，我拣大的挑出几颗令人嵌在洞顶，幽幽悬光，倒也足堪使用，反正我也不在这里头读书写字。

忽忽便是半年。

这半年里，龙虎山大寨的建设热火朝天的展开，黑天岭的全副家底都已搬迁过来，只留李应和杜兴主仆二人带着三二百喽啰在彼镇守。

这个人选我是深思熟虑过的。李应虽有84点的武力值和一定的经营管理能力，无奈封建地主阶级的死性不改，好逸恶劳、好吃懒做、贪图安逸、享乐主义……反正就是贪生怕死，不是当山贼的材料，让他跟着我打死打生实在也难为他，不如让他镇守黑天岭发挥点余热，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我也放心。至于杜兴，纯粹是因为我看不得他那张脸。

山寨中十大基础建筑、五种特殊建筑均已建成，头领们的栖身之所也已完备，现在主要的工程便集中在农田、水利和玄武夏宫（就是玄武岩里的石室洞府）的建造。时迁和白胜将玄武岩内错综复杂的溶洞基本探查完毕，还绘制了地图，无数线条交错乱得跟一只穿破了的毛线袜子似的。唯有一条最大的甬道，沿着暗河上游而去，尚未探查明白。

这一日我下定决心，带足了人手和给养，沿河上溯，铜甲魔猿和铁甲妖猿头前开路，遇到逼仄难行之处，便用春雨刀劈斩开来，后面有陶宗旺手下的工程部队一路修整、加固。约莫有两顿饭的工夫，估计走出去也有六七里远，前面依稀有些光亮。

我令人灭掉火把，循着光亮走去，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万顷碧波，遥望水天相接之处，有沙鸥翔集、渔舟唱晚，令人襟怀为之一畅。

回首看时，我出来的山洞隐在几棵千年老树之后，颇为隐蔽。从洞口下行数十步，便是水面，在左右二三里处，各有一道岬角伸了出去，如双臂环抱，围成一个小小内湖。

吴用跟在我身后钻出山洞，看了眼前景象之后，抚掌大笑：“妙极，妙哉！吾观龙虎山，四象俱全、风云集聚，乃天下少有之佳地，唯有山无水、后路不通，是为隐患，今无忧矣！公明哥哥，若在此处建一水寨，则可进可退、可攻可守，较当年梁山泊更为形胜也！”

我连连点头，亦觉这条暗道直通山阴清波湖，简直绝妙，将来若有事要进中原，再也不必经飞龙关、卧虎关、剑阁古道那么费事，直接渡过清波湖就是，甚至走私军马的生意，也可从水路而行，能省不少成本。当下便安排人手在此建起营寨，驻扎兵马，可惜龙虎山在天书系统的认证中属于“山寨”型据点，即使修建了水寨也得不到系统认证，无法编制“水军”。

从清波湖回来，我心情大好，一路沿着众家头领的小别墅走过去，不时打个招呼，寒暄两句，有种检阅部队的快感，不觉到了一处房舍之前。

“哦，是林教头的居所么……”我深思了片刻，也不敲门，抬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头领居住的别墅格式统一，都是两层小独栋，前院后院。前院较小，只作为迎客之所，后院大些，多数都被我这些脑袋里只有肌肉、眼睛里只认得刀枪的兄弟们用作练武场，只有吴用、乐和、蒋敬等几个文化人改作了小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