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二十一岁,她们二十岁。
这一年,他二十一岁,她们八十岁,
古璃月无名山巅...
伴随着无数声尖叫,黑影在琴声下彻底消失,
咕咚,一道水声响起,
一具男性尸体,环绕着一层金光被沉入海底。
半晌后,
两道身影一坐一站出现在崖边,
“不再去看一眼吗?”
摩拉克斯有些疑惑,
“不去了,”
阿萍抚平耳边被风吹乱的秀发,目光平静地看着远处缓缓下降的落日,双腿悬在崖边,
几十年过去,萍的样貌依旧如此,
仿佛时间停留在二十岁一般,
依旧是青色的长发,与身上青色的布衣相称,腰上挂着一只木笛,木笛材料普普通通,只是随处可见的竹子罢了,不过仔细看去,却不难看出,笛子的主人好像对其施了些法术,使其完好无损地保存几十年,
外表体态仍未变——除了头上那被白玉簪绾起的发髻,
依旧清秀俏丽的娇颜,嘴角隐隐挂着微笑,给人一种看上去就很温柔的模样,
可只有与她相熟的人才知道,这只是表面罢了,她的内心似乎有着一道厚厚的屏障,没人知道原因。
摩拉克斯有些疑惑,捏着下巴沉思,正欲开口,
阿萍却先说话了,
“很好奇对吧,”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的火烧云,完全没有大仇得报该有的样子:
“很好奇我为什么同意把哥哥沉进海里是吧,”
“是,以普遍理性而...”
摩拉克斯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
“帝君,这时候就别理性不理性的了,”
阿萍轻笑着打断,
“...”
摩拉克斯倒也没恼,依旧蹙着秀美眉,静静等待下文,
“我在面对有关他的事时,从未理性过。”
“...”
“你也许想不到吧,他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我可没少骂过他,”
说到这,阿萍撅了撅嘴,流露出几分消失已久的姿态:
“你是不知道啊,他在之前有多气人,有一次,为了抓什么狗屁鱼,结果掉河里去了...
那可是大冬天啊,那河都结冰了,他还去,
结果一下就发烧了三天,
把我吓得呀,到处寻医问药,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
等他醒后,你知道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知,”
“他说他的鱼这么多天没加水,就要渴死了...哈哈,明明差点淹死了,他还惦记着他的破鱼呢,”
阿萍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的直不起腰来,直到捂着肚子,躺倒在草坪上,她依旧在笑,眼角不停渗着泪水,她还是没停,
摩拉克斯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最后,在我的逼问下,他才说出他大冬天抓鱼的目的——山上猎物少了,为了让我有肉汤喝,只有鱼了,”
阿萍笑声歇止,食指轻轻拭了拭眼角,看着远方的落日,轻声说道:
“你说这样的哥哥,我还能在他面前理性吗?
至于他的肉身...我相信他若还在,也会同意将那已经完全被毒素侵蚀的肉体沉入大海,
他若同意,我自然也同意了。”
黄昏的余晖透过云层,将其一层一层染成橙红色,如同一个巨人手持烈焰点燃了这片天地,火烧云在天边尽头蔓延,又点燃了极目处的枫叶林,枫叶林一片金黄与其相互称映,
如同她和哥哥,哥哥是火烧云,她是枫叶林,哥哥点燃了她,自己却随着黄昏消逝而消失,
余晖照在她的脸上,一片橘红,她静静看着天边,
他死那时也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