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华看着韩春生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又心里美着,转身回了院儿。
邮票厂,工资高,福利好,是个好单位啊!
小儿子有了好去处,她能不高兴么?
可韩春生压根去的就不是邮票厂,去的是废品回收公司,报道的地方也不是在厂子里,而是在八大胡同口。
刚走到胡同口,韩春生就看到一大姐正站在一堆着各类废品的小仓库口,面前摆着一辆三轮车,正大声吆喝着,“收废品嘞,收废品喽!”
韩春生快步走过去,“姐,您来挺早啊?”
大姐转头看向韩春生,“哟,你就是来咱公司的那个二十来岁小伙儿啊?”
韩春生笑道:“是我,我叫韩春生,大姐您贵姓?”
大姐回答道:“莪姓王,你叫我王姐就行了。”
说完王姐上下打量着韩春生,“先前别人给我说这事儿我还不信呢,你说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怎么跑到我们这种中老年扎堆的废品回收公司了?”
“唉,这不是现在工作难找嘛,一直找不到工作,扫大街人家都不要我。可总不能成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吧?那不就成了社会主义的蛀虫?没办法,我就只好上这儿来了。您多关照。”
王姐异样看了一眼韩春生,“没想到你这小青年还挺能吃苦,别的年轻小姑娘小伙儿一听收破烂,立马拔腿就走,看都不带看一眼。”
韩春生故作义愤填膺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儿呢?社会主义人人平等,怎么还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没高低贵贱,也有轻重缓急。不过你放心,干得好了,今后调到别的单位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来,干活吧。”
收破烂其实不累,要想动动身子骨,就骑着三轮车挨家挨户去喊,要不想动了,就躲这仓库边上睡大觉都成,反正也没谁会对这堆破烂感兴趣,贼都不惦记。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风吹日晒,尤其是大冬天里冻得慌。
王姐坐在一张纸壳子上,缩着手脚,“你来咱公司来的忒不是时候,这大冬天了,冻得人发慌。不过也有好处,大冬天没什么事儿,家家户户都不愿意出门,咱们也就落了一个清闲。下班也不用等到下班点,等天稍稍黑了,咱们就回去。你别担心,其他人都是这么干的。”
韩春生不愿意在这儿闲着,大好的机遇,蹲在这里浪费多亏啊!
于是他骑上破三轮儿,就要挨家挨户去喊破烂去。
王姐一见韩春生这架势,连忙问:“你这是干嘛去?”
韩春生道:“去喊破烂啊!咱不是也看业绩的吗?”
“业绩?”
“额,就是干得多,拿得多。”
王姐算听明白了,“小青年就是不一样,还拽新词儿。可这大冬天的你不冻得慌,听我的,歇着吧,没人说你啊!”
韩春生笑道:“放心,我年轻小伙儿身上烧着火呢!这边劳驾您帮忙看着点,我先去转悠一圈儿。”
说完,韩春生蹬着三轮车就走了,看着韩春生的背影,王姐摇摇头,嘀咕道:“这小伙儿也忒老实了点,估计啊,这辈子难调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