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特其实清楚,自己对利兹玛尔的敌意其实跟那位被他烧死的姑姑没多大关系,更多的其实是来自于他自己的羡慕。他幼时时常幻想如果自己也是天赐福音者的话会有什么能力呢?这样的羡慕后来慢慢畸变成了嫉妒,天灾利兹玛尔,兰斯特开始讨厌这个人,因为他内心小小的不甘心。
可是当兰斯特真正看到利兹玛尔战斗的样子时,这些不甘心这些嫉妒这些羡慕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像泡沫一样忽然就消散了。兰斯特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其实多少有点心疼利兹玛尔。他在给利兹玛尔包扎时看到了这少年的腹背,那交错的伤疤像这少年燃起的一把火,灼的兰斯特眼睛发酸,这个与他一同长大如同自己弟弟一般的少年到底用自己的血肉救过多少人呢?
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个指节处忽然传来一阵灼烧感,兰斯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一长截烟灰落到地上,悄无声息,他才发现自己坐在这儿想了很久了。兰斯特又一次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利兹玛尔,他似乎又睡着了,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一个快一米八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好像比自己养的猎犬也大不了多少。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有了篝火的人们得到了热食和温暖的滋养,精力明显变好了很多。你看,人类就是这样,他们惧怕火焰,但又坦然的接受火焰的恩赐。
第二天,利兹玛尔很早就醒了,兰斯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他看到利兹玛尔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血痂已经尽数掉落,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粉色痕迹,而他肩膀上的那个可怖伤口似乎也好了大半,他已经可以自己起床穿衣收拾了。
十几分钟后,利兹玛尔和兰斯特带领着这剩余的一百九十九人一起出发向暮歌城走去。
这次的战斗他们只损失了最开始的一人,受伤的人虽然有不少但是除了利兹玛尔之外基本都只是轻伤,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行军的速度。
废弃的瞭望塔距离暮歌城并不太远,并且一路上都是比较平坦的荒原,所以在日落时分前他们就到达了暮歌城。
这一行人中其实不乏参军很久的老兵,但他们第一次觉得踏入一座城池这样简单的事情是一种救赎。
在快距离暮歌城还有一段距离时,利兹玛尔就发现了这座城池与他们上次造访有了很大区别。他能看到城墙上那影影绰绰的灯光,它们让这座城笼罩在橘色的灯火中,此时的暮歌城就像是黑夜中唯一亮起的萤火虫,它与那广袤的黑暗相比是那么渺小,但又那么坚强和执着的亮着属于它的光。
等走进了,利兹玛尔才发现这里的城墙上和城市上空被装饰了无数的灯火,它们被玻璃罩保护着让这座城恍若白昼,利兹玛尔注意到这些灯火的底座似乎有些特殊的设计,这让这些灯火在风的扰动下也能保持稳定,不会为这个城市带来火灾。
利兹玛尔带着他的队伍在东门处的守卫处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齐娜子爵,这位女士依然佩戴了无数华丽的黄金首饰,这些金子反射着城池内橘色的光衬得这位女士的脸色如同品质劣等的铜器。
“利兹玛尔殿下!兰斯特阁下!我以为你们昨天就要回来,这两天都等在这里!你们终于回来了!”
齐娜子爵似乎十分兴奋,她甚至忘了行礼。利兹玛尔和兰斯特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轻轻点头致意,而后跟着齐娜子爵上了马车。
这次不知道是因为选择的道路不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利兹玛尔和兰斯特能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比他们上次乘坐时要慢了不少。再加上铺满暮歌城上空的灯火和车外喧嚣的交谈声,利兹玛尔和兰斯特的好奇心驱动他们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