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达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当然知道这老人说的那颗心脏是什么,但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说实话,她悄悄抬眼看向那个老人。就在她的视线与那老人接触的一瞬间,空气一下变得黏腻浓稠,像是紧紧包裹她的一层膜让她无法呼吸,提尔达一瞬间就放弃了隐瞒实情的想法,她慌忙开口说到,
“是,是的,我看到了,看到了。”
可是她身上被包裹的感觉并没有消失,那个老人又开口问到,
“你看到有什么感觉呢?”
逐渐窒息的感觉让提尔达无法再思考更多,她颤抖的开口,
“感觉……我感觉到一股磅礴狂躁的愤怒……我,我逃跑了,我没有拿那个东西,我没有,我只拿了那个皮箱,只有那个,真的……”
“唉……”
老人的叹息声打断了提尔达的话,而后真正的窒息袭来,提尔达张大了嘴巴用力呼吸,但空气似乎故意躲着她一样。提尔达抓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试图用这个办法让自己获得短暂的空隙能够呼吸,但一切都是徒劳。
濒死时提尔达看到那个老人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微微低头俯视着整个人都扭曲了的提尔达,提尔达模糊的听到他说,
“可惜啊,你如果不去看,你如果没这么敏锐……”
是的,可惜啊,提尔达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真神历1098年,十一月三日,临冬节的四天前,达蒂斯帝国第三王子利兹玛尔.达蒂斯,以及布莱尼公爵家长子兰斯特.布莱尼回到了王都依斯特锐尔,他们的归返宣告了暮歌城的惨剧彻底收尾。
利兹玛尔和兰斯特是在即将入夜时回到依斯特锐尔的,迎接他们的是两名侍者,一名是亨利三世的男仆之一,一个是布莱尼家的副管家。对于迎接帝国的王子来说,这配置实在是太寒酸了。
一进入依斯特锐尔的城门,利兹玛尔和兰斯特就看到了那两人,他们身边各有一辆马车,一辆是深蓝色没有任何家徽的,一辆是墨绿色上面描绘了布莱尼家徽的。利兹玛尔和兰斯特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他们清楚这两辆马车将驶向不同的地方,他们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迈步走向属于自己的马车。
布莱尼公爵家在依斯特锐尔的住处距离依斯特宫其实不远,上西区最贵的地段就在依斯特宫的北侧,这片区域都是占地面积很大的独栋别墅,能够在这里居住的不仅仅有足够庞大的资产更有整个帝国最顶端的地位。所以利兹玛尔和兰斯特回去的路有很长一段是重合的,但是兰斯特的马车一直行驶在利兹玛尔马车的后面。
在进入上西区时正好是点灯人们结束工作陆续回家的时间,兰斯特忽然想起在出发前他曾经和利兹玛尔在这里遇见过一个点灯人,当时那位王子殿下还送给对方一双小羊羔皮的手套,当时利兹玛尔是怎么说的来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兰斯特撩起马车侧面的窗帘望向外面,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冬季格外浓重的夜色和昏暗的灯光让他只模糊的看到路灯下的一个人影,那人用不太标准的礼仪向他的方向行礼,兰斯特看到他放在胸口的手上正带着利兹玛尔送出去的那双手套。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光线下他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双手套的模样,甚至包括绣在边沿处的利兹玛尔名字的缩写。
果然如他所想,兰斯特沉默的放下窗帘,他闭上眼睛听着马蹄和车辙的声音,两辆马车的声音几乎是重合在一起的,可是不一样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无论是谁都能听出不同来。直到某个转弯开始,马车的声音不再重合,有一个声音离他越来越远,兰斯特忍不住再次拉开窗帘,他边看着那辆载着利兹玛尔的马车逐渐消失在夜里边在心里说到,愿你一切顺利,利兹玛尔,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