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放下茶杯,将一枚铜板搁置在桌子上,起身回宫。
此时,地牢之中,季九通过小窗,看着此时已经是明月初升,心里知道,恐怕皇后娘娘已经是不会来救自己了。
季九静静地坐在窗边,眼神迷离地望着小窗外的明月。
那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天际,洒下银白的光辉,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之中。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思绪,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刚入宫之时,季九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对宫廷中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那时,他曾听闻宫中有一个与自己同名之人,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官员。然而,命运却对那个同名之人并不眷顾。因为此人泄露了枢密院的军事机密,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宫中炸开,引起了轩然大波。
官家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将那个泄露机密的人处以极刑。
据说,那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那个与自己同名之人就这样在熊熊烈火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季九每每想起这个故事,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娘娘,小的只是一时糊涂,上了贼船,看在我服侍娘娘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季九心中暗暗地祈祷着……
然而,季九心中的祈祷却难以掩盖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低头望去,只见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丝丝血迹。
这地牢之中,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更是让伤口疼痛难当。
季九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铁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期盼。
期待着娘娘能够念及旧情,派人前来搭救;期待着能够重见天日,再次回到娘娘的身边。
季九的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般纷飞。
墙壁上的潮湿与冰冷透过衣衫侵入肌肤,却是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渐渐地,眼皮开始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在无尽的黑暗中,竟然睡着了。
在梦中,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他被娘娘亲自救出地牢,重见天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娘娘对他赞赏有加,他在宫中的地位节节攀升,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人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拥有了皇位的废立之权。
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整个皇宫,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不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季九,而是权倾天下的重臣。
季九喃喃自语,声音突然高昂:“我要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
在空荡的地牢中回荡,显得异常突兀。
突然,啪啪啪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铁栏杆被人拍得阵阵作响。
季九猛地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只见阿荣正站在牢门外,一脸戏谑地盯着自己。
阿荣轻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季公公好大的志向,还想爬到至高,还想废立皇帝?你可真是敢想啊。”
季九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梦话时被阿荣听到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试图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
然而,阿荣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一张纸和笔递到季九面前:“你刚才所说的梦话我都让人记下来了,签字画押罢。”
季九看着眼前的纸笔,心中一片绝望。
一旦签字画押,自己将再无翻身之日。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阿荣站在铁栏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季九。
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签字画押吧,季九。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娘娘不会来救你的。而且,你刚才在梦中的呢喃,已经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季九听到这些话,心中一颤。
一阵无力感袭来,仿佛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都在瞬间被抽离。
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
“我没有谋逆之心!”季九挣扎着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这是你在陷害我!我从未有过对皇上的不敬之心!”
阿荣冷笑一声,说道:“陷害你?季九,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费尽心思去陷害你?你的梦话,是有人亲耳听到的。你还想抵赖吗?”
季九无言以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阿荣已经掌握了他的梦话,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仿佛自己已经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荣看着季九绝望的样子,心中一阵快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季九逼到了绝境。
他俯身凑近铁栏,低声说道:“签字画押吧,季九。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季九在昏暗的地牢中,手持颤抖的笔,在供词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签完字后,他抬起头,对着阿荣说道:“能让我见见官家吗?我有话对他说,是关于金人的情报。”
阿荣看着季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季九在签字之后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沉吟片刻,收起供词,说道:“你等着罢,我这就入宫面圣。”
季九听到阿荣的回答,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果能够见到官家,或许还能挽回一些局面。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阿荣的归来。
阿荣转身离开地牢,步伐匆匆。他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必须尽快向官家汇报。他穿过曲折的回廊,穿过重重宫门,终于来到了皇帝的寝宫。
他跪在皇帝面前,将季九的供词呈上,并将季九的请求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官家。
刘备听完后,沉默片刻,然后说道:“让他来吧,朕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