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烧天,漫长的一日还未结束。
别云山执法堂,一间古朴幽暗的石厅内,有一面容威严的白须老者端坐正中,宽大的黑石座椅几乎把他瘦小的身体完全包裹。犹如棺材盖了一多半,只把脑袋剩在了外面。他冷眼扫过厅内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右边下手第一个人身上:“白师妹,年底将至,你们司库堂账目对的怎么样了?”
“其他的都好,只是还有一样东西却怎么也入不了账。”一个脸庞白嫩,眉毛疏淡的中年妇人叹口气,伸手指点着对面狮鼻虎目的高大老者:“就差高师兄的一件先天灵物了。”
“白梳秋你别欺人太甚。”那高大老者霍然起身,气的须发皆张:“金园春虽是我执事堂安排去上灵圃的,可当初内门要把那棵三千年的银月树迁走,你不就是反对的最激烈的一个。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怪的来谁。”
“我尽力留下银月树是为了全外门的利益,不像你高勇高大长老,滥用执事堂特权,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门中安排。如今出了事情,难道就不该负起责任吗?”
白梳秋冷笑一声,旋即起身冲主位拱手道:“宁师兄,我申请进行公议,要求罢黜高勇执事堂长老之位。”
对面的高勇闻言更加大怒,身上气势勃发,似乎马上就要跟对面这老娘们拼命。可下一刻就有了更加磅礴的气势自上方压来,把他生生按回了座位。
“不允。”随着这两个字落下,主位上的宁顾空便收了气势,平静开口道:“上灵圃那件事已经了结,且当时处罚已下。白师妹不必再提,且坐下吧。”
顿了顿,他目光又转向斜前方,这次语气温和不少:“安师弟那里如何,外物堂今年又有多少弟子外出任务未归,确定已死的又有多少。”
“回禀师兄……”一个身材中等,面貌朴实的青年赶紧站起,慌忙中不小心撞倒了背后石椅,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神色有些尴尬,又见厅中所有人都朝他望来。
便只能强压情绪,结结巴巴的说到:“师弟已派人核对过所有魂灯,今年出外任务的弟子阵亡率不超过一成,与往年相仿。一般也都是寿元将近的师弟师妹们。或者强行突破失败,或者舍身去了某些秘境失了联系,真正因意外而死的不到其中二三。”
“有劳安师弟了,下次坐着说就行。”主位上的瘦小老者压了压手,依旧语气温和,之后便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一个黑袍老人,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一声叹息打断。
“不必问了,我录名堂就只管着弟子魂灯那点事儿,还让安师弟提前说了。你们当老朽不存在就行。”一个满头乱糟糟白发的老人摆摆手,他皮肤灰败,脸上沟壑纵横,黑色道袍包裹下的身体枯瘦如柴,一副暮气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正式录名堂长老李难方。
刚刚才摆好椅子的外务堂长老,也是五位长老中辈分最小的安如灵闻言手中一抖,干脆一下子把石椅捏碎,烟尘混着碎石瞬间扑了满身,形容十分狼狈。
他苦着脸转过身来,俯身行了一礼:“都是师弟不对,还请李师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