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潜入了碧月宫。
辛岚想着终于是来了,装作不知道的继续床边整理床铺,后颈一痛,陷入了黑暗中。
零九紧张的看着外界的情况,宿主这是真晕,但是也可以随时被她叫醒。
她看着那道黑影带着她宿主出了碧月宫,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地方,将人放了下来。
在辛岚被放下来的那一刻,零九就把她叫醒了。
辛岚仍然躺在地上,装作昏迷的样子。
那道黑影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她的身边,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瞿芷安放下酒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的酒量向来不差,今日是皇帝赐酒同僚敬酒才喝了几杯,就这几杯应当不至于让她喝醉,可是她现在的确感觉到有点上头,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这可不行,她心里想着自己秘密,打算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万一在这殿内倒下,秘密被发现,那就是大祸临头了。
瞿芷安有些看不清殿上人的神色,她匆匆的表明自己的意思,从宫殿内走了出去。
凉风吹来,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
可很快那股昏沉的感觉又上来了,伴随着一股燥热。
瞿芷安有些心烦意乱,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大人可是喝醉了?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大人可先去那里歇歇,奴婢去为您端碗醒酒汤来。”
“有劳姑娘了。”
瞿芷安听见身旁有女子说话,抬眼望去是个宫女的模样,瞿芷安点头道谢,脑子却越来越迷糊了。
她跟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天地却忽而摇晃起来。
宫女伸手扶住,领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瞿芷安此刻近乎昏迷,宫女将她放下,交叠在地上倒着的人身上,脚步匆匆的离开。
辛岚睁眼,没再装昏。
零九:宿主,不远处有人在盯着。
辛岚从地上坐了起来,装作有些惊慌的把人推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手却故意把地上的瞿芷安也拉了起来,但是在外人看来似乎是瞿芷安拽着辛岚的手不放,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难受”
瞿芷安靠在辛岚身上,喃喃地说。
辛岚看着她已经全然不清醒的模样,伸手戳了她身上的某个穴道,疼痛让瞿芷安清醒了一瞬间。
“跟我走。”
她只来得及听见这么一道声音,好听的,沉稳的,似乎让人很安心的声音。
辛岚往前走,手指借着衣袖扣着瞿芷安的,故意将瞿芷安推开又拉回,为了给暗中看着的那个人错觉,似乎是她想要赶紧离开,但是瞿芷安却拉着她不放。
如此一番纠缠做戏,才朝着辛岚选定的那个方向去。
瞿芷安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美丽的侧颜。
不对劲。
瞿芷安知道自己应该是中招了,可是怎么中招的,她现在在哪儿,旁边的人是谁,又要去哪儿,她全然不知。
想要思考可是脑袋却像浆糊一样无法思考,乱糟糟的,像是醉酒过后的熏熏然,她甚至觉得自己悬空,未曾落在地面上。
如果瞿芷安此刻向下看,她会发现她真的是在凌空。
辛岚借着假山穿过回廊然后飞快的越上屋顶,翻进一座宫殿,贴着墙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等零九说那个人已经走了之后,才按照脑海里的地图躲过人,回到了碧月宫。
思彤和春月发现房间里的辛岚不见了的时候都快急死了,两个人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在发现辛岚走进来的时候连忙迎了上去。
“主子你去哪儿了?这是?”
春月急忙询问,然后发现主子还扶着一个人,看衣着是个男子,皱起了眉。
“出事了,等会解释,去准备一桶水,我要洗浴,快,水不热也没事。”
“我水给烧着呢,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辛岚把人扶到自己房里,瞿芷安又近乎昏迷的状态,靠着辛岚双眼紧闭,额头一直在冒汗,状态很不好。
辛岚是幸亏皇帝没有下什么春药,不然早就难搞了。
探花郎此刻面若桃花,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窥出女子的意味来。
生的极为俊俏,若是用形容男子的话来说,便是面若好女了,但是她本身就是个女子,这样用也不算是贬义。
瞿芷安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极为费力的睁开眼,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浑身无力的感觉,她只得死死的揪紧自己身边人的衣服,却被推开。
她呆愣的倒在地上,看着推开自己的人,神色有些委屈。
辛岚准备脱衣服,奈何旁边这人拽着自己衣服不放,她只好推了一下,也没想到这探花郎居然站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懵了的样子,那委屈的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可爱和好笑。
“你为什么推我?”
瞿芷安迷迷糊糊的问,又痛苦的皱起眉。
脑海里似乎有两种声音在交战,想要极力清醒,却陷入更深的昏沉。
辛岚无奈,把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拉起来的时候,手顺便朝着人家小姑娘的胸摸过去。
她不是想耍流氓,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可是还不曾碰到,就被挡住了。
瞿芷安抓着她的手,乌黑的眼珠同她对视,轻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清醒了。
辛岚轻笑一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继续探索解密。
然后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就算这样也防备的这么紧?”
瞿芷安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我不碰了,把我手松开。”
瞿芷安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仍然握着辛岚的手,没有松开。
她身上很热,那一双手也是滚烫的,握着的手柔软冰凉,所以不想松开。
辛岚可不会让她这么一直拉着,强硬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瞿芷安的眼眸里浮上浅浅的一层雾气,委屈地在原地罚站。
好难受啊,明明贴近会让她很舒服的。
辛岚将自己的外袍解开,开始解自己的里衣。
瞿芷安睫毛颤了颤,看见一片白皙的皮肤的时候还有紧张的后退了一步。
辛岚穿着肚兜,下面穿着亵裤,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面。
这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她头发下面披散着,光影投在她的侧颜上,竟透出几分温柔。
热水被抬了进来,春月和思彤一同将桶放下,将布巾搭在桶的边缘,欲言又止的看着辛岚,又看着房间里的瞿芷安。
“她你们不用管,出去吧,不要透露有人在我这儿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
春月和思彤弯了弯腰,退了出去。
门被合上之后,两个丫头满腹的心思。
主子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主子还当着他的面沐浴,这件事不得不让人深思。
“主子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们当做不知道就好了。”
春月觉得是出事了,毕竟主子都直白的说了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不是好事,既然在这宫里,就要学会适当的眼盲心瞎。
思彤点点头,她们像往日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大殿上,有人附耳在皇帝身边说了什么,皇帝的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他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攥紧了酒杯。
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估计会把酒杯掷出去,骂一句废物的。
居然敲昏一个女人的力度都不够,让人提前醒了,醒了就算了,居然还让她跑了。
他对着那人低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辛岚已经脱了里裤,就剩一个肚兜了。
她看着瞿芷安,将自己最后一件遮蔽物也解了。
瞿芷安呆愣愣的看着,脸红到了脖子。
辛岚倒是觉得无所谓,横竖都是女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跨进了桶里,对着瞿芷安勾了勾手指。
瞿芷安慢慢的靠近,模样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门口传来了喧闹的声音,辛岚的眼神一凛。
她站了起来,也不管瞿芷安衣服鞋都在,直接把人强行的拽进了水里。
面料吸了水变得厚重起来,瞿芷安很不舒服在动着。
“安静,现在沉到水底去,不要出声,明白吗,被发现你我都难逃这一劫。”
辛岚掐着瞿芷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瞿芷安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清明,点了点头,沉进了水里,青丝在水桶里浮着。
辛岚则是慢悠悠的拿起布巾擦拭胳膊,心里觉得可惜了这一桶水。
“大胆!谁允许你擅闯的!我家主子也是你能冲撞的吗!”
这一声是春月喊的,思彤也在旁边拦着。
“不许进去,我家主子在沐浴!”
然而她们还是没有拦住闯进来的人,辛岚的门被踹开。
“我倒是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也是想进就能进的了。”
辛岚没有转身,只给了进来的人一个雾气朦胧的背影,语气里含着锋芒。
“我虽为废后,可也已为人妇,这还是在后宫之中,我拼出颜面,上禀新后,也是可以治你们死罪的。”
辛岚冷着脸,今天再给皇帝记一笔,来日要他一一付出代价。
“娘娘恕罪,微臣无心冒犯,只是追着以贼人来此,不知可否搜查一二?”
“我若说不呢?”
瞿芷安此时已经憋气到极致,悄悄的露出半个头,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里一惊。
她浸泡在水中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清醒不少了。
抛去其他因素不谈,在一个女子洗澡的时候闯入,居然还说出要继续搜查的话,是否未免太轻贱人了?
瞿芷安皱眉,心里一阵不舒服。
辛岚见她冒头,怕身后的人望见,按着那后脑勺靠在自己怀里,周身依旧散发着不悦。
猝不及防埋入柔软的双峰,瞿芷安能感觉到这地方的轻轻晃动。
她腾的一下脸红的快要滴血,这这这
面颊被柔软托举着,瞿芷安掐着自己的指尖,让自己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的眼睛望着那被水汽蒸腾的面容,有些目眩神迷。
“微臣就冒犯了。”
那人走进屋子里,搜查过了辛岚的床榻和床底,见的确没找到什么,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直到他们离开碧月宫,两个小丫鬟才双眼红红的出现。
“主子,他欺人太甚了!”
“无碍,你们先出去吧。”
辛岚松开握拳的手,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待春月她们出去之后,辛岚就水里站了起来,瞿芷安也连忙起身,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娘娘,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有何关系,大人不也是女子么。”
秘密被拆穿,瞿芷安也不觉得生气,摸了摸鼻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辛岚。
辛岚从水里起身,草草的擦了擦自己的身体,穿上了肚兜和里衣。
“大人可曾想起之前的事?”
瞿芷安闻言沉下了脸,那酒里有古怪,引路的宫女也有古怪,若不是这人带着她一路跑,恐怕这时候已经被人发现了。
“看来是想起来了,那你可知刚刚那两个人是在找谁?”
“若是没猜错,定然是找我了,还是我连累娘娘了。”
瞿芷安皱眉,她才入仕,是得罪了谁,才会这样。
“说不上得罪,你以为我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今日是御宴之日,我一个冷宫废后怎么可能平白跑到那儿去。”
“一箭双雕?”
“你认为是谁?”
“倒有一个猜测,不过不应当我可不记得我何时得罪了人。”
“在这皇宫里,有能够打晕我,给你下药引路,又让人闯入冷宫搜查的这个能力的人,除了坐在那上面的那一位还有谁?你可曾听见闯入的那人的自称?”
辛岚嗤笑,手指拂过自己微微湿润的长发。
那人自称是微臣,而非奴才,起码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能在这时候使唤他的,除了皇上还有谁?
瞿芷安脸色微变,皇帝今日对她的态度分明正常的很,在宴间也是气很和睦,皇帝对她也是颇为赏识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来设计她呢?
“莫非,陛下是知道了我是女子,特地设计我?”
瞿芷安只得出这么一个答案,否则其他的也不大可能,可光是这一项,就是欺君罔上,足以杀头了。
可明明可以当场揭穿的,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
只为一箭双雕么?
瞿芷安看着坐在床上的辛岚,可这也并不成立啊。
如果要陷害这位和私通,秽乱宫闱,又拆穿她的女子身份,这不就自相矛盾了。
辛岚对她的猜测不发表看法,安静的坐在一旁。
瞿芷安陷入了一种混乱之中,眼神复杂的看着辛岚。
“怎么这样看着我?”
“娘娘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愤怒呢?”
从头至尾这个人表现的很冷静,不管是被打晕险些被陷害私通,还是发现了她是个女子。
除了那两个人闯入的时候生气了些,其他都是冷静到冷漠了。
“意料之中,有何好愤怒的,除了对象是你之外,他想折磨我我早知道,你倒是挺让我惊讶的。”
皇帝如果想要辛岚死,其实也并不复杂,但是他就是想折腾,不肯让人舒舒服服的死,非要让人脸面尽失再折磨致死。
“娘娘不像是会残害皇嗣之人。”
“你又如何得知我做不出?”
“直觉。”
瞿芷安是很相信自己的知觉的,这件事情她也略微的了解过,不过是宫廷秘辛她知之甚少,但面前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心安的感觉,内心就是笃定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单单就是直觉,没有任何缘由的相信,但她其实也知道,留下那个孩子明明对这人更有利。
瞿芷安也疑惑自己的信任,但对上那一双眼睛,便什么疑虑也没有。
她甚至觉得,倘若真的是这个人下的手,必定会做的一点痕迹也没有,怎么会落得这个结果。
“你要听一个故事么?”辛岚看着她,“一个可悲的女人可笑的半生。”
“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