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李普童,见过季长老。”
那浑身干瘦的汉子,满眼血丝盯着季白。
虽然当下他因为血气丧失,而导致有些干瘦,连面色都恐怖凶煞了些,
可是却朝着季白,伸出了自己干枯的手掌。
像是因为季白方才行为,收了逆反的心思,又好似在向季白流露自身善意。
他盯着季白,清了清嗓子,朝着季白开口说道:
“季长老先起来,先歇息着。”
“你这是?”
季白看着眼前的汉子,心中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方才通过那第三眼,季白已经察觉到了他。
自然也能感受到,他方才的不忿之意。
可这汉子当下这般,却又让他捉摸不透。
不知当下是惊了,还是单纯阿谀奉承。
“长老可是多虑,其实不必如此。”
像是知晓季白心中所想,那李普童再度开口说道:
“既然长老能折杀了这妖魔……”
“想必已经是拿了果位。”
“怎么,还能怕我不成?”
李普童笑着说道,黝黑面孔之下,牙齿洁白。
“哼,没想到你和你倒是个光明磊落的。”
看来这李普童,像是误会了什么。
毕竟自己当下,并没有摘取那所谓“果位”。
不过季白和他二人的关系,并未到了促膝长谈那一步。
当下自然,也不好多说。
不过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季白听罢,便将手递给汉子,抓住李普童的手,凭借其臂膀作为支撑,将自己拉扯起来。
“你这人,倒是怪的。”
季白轻呵一口气,看着眼前干瘦汉子,眼里生光。
“和这里的人,是不太一样。”
“长老见笑了。”
李普童开口,瓮声瓮气说道。
“但我和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毕竟我是人,他们是三截门的鬼。”
嗓子有些沙哑。
季白琢磨着李普童话语的意思。
从其说法来看,虽然明面好似傲慢,可实际上又……
像是在划分彼此。
将他和三截门的门徒有所区分。
可此前……
他明明是以三截门人自居。
显然是此前的经历,已经让他觉悟了什么。
当下来看,倒是有些不同了。
给人一种从“端着”变得“放下”的洒脱之感。
但是到底变化了什么,季白倒是不好确认。
不过他凭借刚才的触碰,以及以头顶第三眼的观测。
倒是查明——
这眼下的汉子,虽然由于昨日,那左卓的行为,气血被折损了大半。
当下模样,也是一副气血枯败的样子。
可是方才触碰,以及凭借观法所见,其本身气血,却并未削减多少。
甚至说……
因为那左卓逆转其气血,反而令他摆脱了原本形态上的累赘。
隐约之中,令这汉子周身气势,多了些出尘之意。
和这汉子此前那般鲁莽气息,
倒是有些违背。
好似这当下的李普童,已经是气血内敛。
反而洗尽铅华,不惹尘埃。
倒是……
精进了不少的样子。
看来他也瞒着自己什么。
有了不少所得,或是变化了。
季白看着眼前汉子,却没有再说许多。
当下,
却并非寒暄的时刻。
季白心底里,总归是有些焦急的。
只是当下他气血虚浮,左腿和右臂,皆是被那魔剑吮血,当下手脚冰凉,双膝酸软。
当下斩了妖魔,回味过来。
倒是觉得周身麻痹,难以动弹,甚至连行动都有些困难。
他向前一步,却险些栽下身子。
方才不曾感觉。
可当下自己这副躯壳,竟然虚弱至此。
“长老!”
李普童抬手搀扶。
“若是长老信我。”
那李普童忽然抬起手来,朝着季白展示掌心,开口补充道,
“可试试这个。”
在李普童手中,多出一枚红色的丹丸。
有几道红色丝线萦绕其上,看着像是一块凝结的血豆腐。
“这是什么?”
季白看着眼前之物,明知故问。
也是试探。
他只凭一眼,就能辨别出。
这眼前丹丸之中,似乎存在某种,浓浓的气血之意。
似乎吃了此物,便可以增长气血。
这李普童当下气血如此充盈,显然也是因为此物的效果。
听到季白问话,那李普童果然说道:
“回长老的话。”
“此物是家传的绝学,有增长气血的效果,我猜长老也已经查明了,我体内气力,就是以此物恢复不少,这东西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长老斩妖时候,被那魔剑泄了血气。”
“想必当下,也是需要的。”
“你这么帮我,有这般好心?”
季白开口问道,接过那血色丹丸,
“想从我这换取什么?”
季白看向李普童,那汉子的气血虽然削减大半。
可是手臂传来气力,却是不小。
季白此番气血固然损耗严重,但这也不是这汉子气血如此充盈的缘由。
这李普童,倒是十分古怪。
这奇妙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作为来临此世第一个遇到的,称得上对手的人。
季白倒是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见季白不曾推脱,那汉子的神色稍稍舒展,像是松了口气,正襟危立,朝着季白拱了拱手,
有些恭敬地继续说道:
“季长老,我在这里,也待了许久了。”
“在诸多门徒中虽然没出什么名堂,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虽然没有您这般本事。”
“但是此前,却从未听过您。”
“听说您此前,也是初来乍到,没提前认出长老的本事,是我没见识,有眼不识泰山了。”
那汉子抱拳一喝,恭敬拜下身来:
“我也不求别的,只是想以此药,想和长老,陪个昨日的不是,望八长老海涵。”
“无妨,昨天那事,我就没放在心上。”季白开口,点了点头。
“长老,我心直口快,却是不能不说。”
“讲。”季白开口。
“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也见过无数弟子长老,上位陨落,起起伏伏。”
“可是和您这样,朝夕升道,有如此晋升之速的,李某人,却是闻所未闻。”
汉子徐徐开口,
说出昔日见闻:
“那燕三,本是下门弟子,序位为三,却被同为果位序列第三的三姑姑看上,才得了个九的名号,本来,是第九任长老的预备役。”
“听闻此地弟子所说,您昨日一剑,便将其斩了。”
“当然,那体虚的阴官,若换我来,我也能杀。”
李普童撇了撇嘴,好似对那姓燕的阴官,有些不屑之意。
“可您昨日,先斩燕九,再刺七长老左卓,今日又杀了这三仙姑黄秀。”
“此事对我来说,却是当下极难办到的事。”
那汉子的话语,透露出几分讯息,让季白不禁回首。
“我自知有几分眼力。”
“虽不敢肯定。”
随后那汉子朝着季白凑近了些,尽力压低了声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像是叮嘱道:
“但我就是有种预感,长老之姿,未来不可估量。”
“就算是应对其他几位长老,您或许也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