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待了不过短短一天,陈金便已经跟韩荆打成一片火热,甚至能让韩荆自愿帮忙。
“老爷好像变了不少……”
杨庚壮心想。
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些变化,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事,被逼出来的。
念及于此,心中的愧怍,愈发浓烈。
杨庚壮眼圈一红,哽咽道:“老爷,我、我……”
“又怎么了?”
陈金不满地瞪他一眼,“还不赶紧开门去。”
“是。”
杨庚壮一抽鼻子,当即小跑上前。
门还是那扇熟悉的门,却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了许多感慨,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迟疑数秒,杨庚壮略微使劲。
“咿呀——”
街门被他缓缓推开。
这时,白婕手里拿着一把锅铲,从垂花门探出半边身子,打量着街门处的动静。
正好与杨庚壮四目相对。
“白姨……”
杨庚壮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直视。
“杨庚壮,你进来干嘛?”
白婕皱眉道。
“白姨,我……”
以为白婕是要赶自己出去,杨庚壮顿时有些急了。
“瞧你这一身晦气,还嫌咱们家不够倒霉吗?”
白婕一瞪眼,“眼睛被裤裆蒙住了咋的,没看到门口给你准备了一桶柚叶水吗?洗干净了才准进门!”
“哦。”
杨庚壮松了口气,赶忙退出大门。
一看墙脚处,果然放了一大桶水,浸泡着一大把绿油油的柚叶,显然是新摘下来的。
旁边还搭着一套新衣裳,以及一条毛巾,压了张纸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毛巾用后即扔。”
清秀的字迹,出自白婕的手笔。
杨庚壮三下五除二,当街脱了衣衫,只剩底裤,打湿毛巾,以柚叶水擦拭着身子。
卧槽,庚壮兄,名副其实啊…可惜跟我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陈金无意瞟了一眼,假咳两声,迈步走进大门。
“白姨。”
陈金喊了声,“可以立马开饭不?”
“还差一个菜。”
白婕的说话声音,伴随着滋滋的炒菜动静,从厨房传出,“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今晚不行。”
陈金跟钦差巡视似的,走进厨房,四处搜寻了一番,“待会儿吃完饭,我和杨庚壮要去一趟金锣巷。”
“金锣巷?”
白婕回头道,“去金锣巷作甚?”
“杨庚壮昨晚晕倒在金锣巷,醒来却出现在了沈府……”
陈金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根黄瓜,在身上擦了擦,就要往嘴里送,“我怀疑……诶?”
“没洗。”
白婕一把夺过黄瓜,洗了好几遍之后,这才递给陈金。
嘎吱,陈金咬了一大口,满嘴汁水,续道:“我怀疑,是巡夜人搞的鬼。”
“巡夜人?”
白婕吃了一惊,“我们跟巡夜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
“不太清楚。”
陈金摇头,“所以才要去调查。”
“杨庚壮都已经出狱了,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白婕皱眉道。
“只是保释,不是脱罪。”
陈金倚靠着门框,啃着黄瓜,悠悠地望着愈发昏暗的天空,“我有种预感,倘若现在不把此事调查清楚,以后麻烦会更多。”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
“不行。”
“为什么?”
“我和杨庚壮两人足够了。”
“可……”
“我是一家之主,家里家外,我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