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子时五刻左右。”
“昨晚子时五刻?”
聂锋与宋天问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没有。”
“没有?”
看两人的微表情,好像没说谎…是他们演技太好,还是真有其事…陈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对了,巡夜人不是三人一组吗?还有一位巡夜人呢?”
“老何负责街尾。”
聂锋转身,朝着街尾大喊一声,声音在静夜中远远传荡,“老何,你过来一下,有事问你。”
但见阴暗的街巷深处,突然闪烁着一点灯火。
不多时,一道清瘦矮小的身影,提着一盏铜制蟠螭灯,不紧不慢,从黑暗中缓步走来。
“阿巴阿巴……”
何哑巴打着手势,似乎是想询问聂锋叫他过来有什么事。
“老何,你昨晚子时左右,可曾见到有人晕倒在金锣巷?”
聂锋直接问道。
哑巴摇头。
“那你昨晚见没见过此人?”
陈金拉过杨庚壮。
提起灯,照了照杨庚壮的面孔,何哑巴仔细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摇头。
从三人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破绽。
“难道这三人真没问题?”
陈金心下思忖,“不一定,这三人平日里本就朝夕相处,配合默契,倘若他们真有问题,或许早就料到我们会来,因此早就想好了应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沉疴需用猛药,顽疾必动狠刀…陈金决定来个敲山震虎。
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刀匣。
“咔咔——”
刀匣缓缓打开。
锋芒如月,直冲夜空。
一缕杀伐之意,霎时弥漫而出。
惊得宋天问与何哑巴同时变了变脸色,连忙往后倒退几步,有些惊恐地盯着刀匣。
唯独聂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炽热,兴奋不已:“镇狱七杀刀?”
“天呐,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靠近镇狱七杀刀!”
陈金缓缓说道:“昨晚沈府被妖魔灭了满门,与此同时,我镇狱司也遭遇刺客袭击。”
“杨司丞追击刺客时,晕倒在你们金锣巷,结果醒来的时候,却出现在了沈府的凶杀现场。”
“我怀疑,便是你们,利用职务之便,将昏迷的杨司丞搬到沈府,想要故意陷害我们镇狱司。”
听闻此言。
三人组心中亮堂,终于明白陈金此行的来意。
宋天问沉声道:“陈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
“你仅凭臆测,便如此污蔑巡夜人,可是要负责的。”
陈金突然神情一松,笑道:“我只是怀疑,又没说一定是你们。”
“我三人奉命巡防金锣巷,一向忠于职守,有人没人,断不会搞错撒谎。”
宋天问一脸正气,大声说道,“陈大人如若不信,大可请儒家弟子过来望气观心,看看我们有没有半点隐瞒。”
说话这么有底气,连儒家弟子望气观心都不怕…看样子是没撒谎…但万一是外厉内荏呢?
陈金一昂头:“那行,我这就去京兆府,请京兆尹过来给诸位望气。”
“请便!”
宋天问冷冷道。
“阿巴阿巴……”
何哑巴怒容满面,口中不断发出声音,冲着陈金指天画地,打着手势。
“他说什么?”
陈金好奇问道。
“老何说我们是……”
聂锋看着何哑巴纷繁复杂的手势,一时竟也皱起了眉头。
“岛民?”
陈金顺口道。
“……说我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一点儿也不怕儒家弟子的望气,有本事你就把道门、佛门的弟子全都请来,清者自清,浊者……我去撒个尿……”
“哈?”
陡然转变的话锋,不但是聂风,让陈金等人全都为之一愣。
但见何哑巴转过身去,走到墙脚,将蟠螭灯插在墙洞里,随即撩开袍子,便对准墙根,“哗啦啦”地放水起来。
过了许久,放水的声响,仍然有些震耳。
仿佛沿着屋檐坠地的暴雨。
聂锋嘿嘿一笑道:“哑巴,你别把人家的墙给冲垮了。”
“阿巴阿巴……”
双眼紧盯着何哑巴的背影,陈金拧着眉头,神情严肃。
突然。
铮的一声。
刀光映耀暗夜,如电芒劈开混沌,陈金猛地拔出屠妖刀,横胸而握,冷不防地纵声喝道:“何方妖魔,竟敢在此假扮巡夜人!”
骤闻暴喝声,何哑巴一惊,才放了一半的水,瞬间止住。
不遑细想,提着裤子,拔腿就跑,头也不回,朝着街巷深处,猛冲而去。
“卧槽!”
陈金一跃而起,惊呼道,“这小子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