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刀入匣。
陈金看也不看一眼,径直与杨庚壮下了刑台。
此时,六名禁武司的衙役,早已冲上来,将三人的尸首收敛,马不停蹄地送往附近的缝尸铺。
在邢台下,又跟韩荆闲扯了几句。
韩荆便即告辞,匆匆往禁武司复命去了。
陈金和杨庚壮也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一道身影从旁闪出,挡住去路。
定睛一看,正是聂锋。
“聂提灯?”
陈金跃下马背,举手为礼,笑呵呵道,“你这也太赏脸了。”
“陈大人,你这一刀斩三人的手法,果然是青出于蓝,精彩绝伦。”
聂锋赞不绝口。
但,又感到有些奇怪。
“我听说,寻常刽子手,有个‘一日不过三’的规矩,镇狱司虽然没这规矩,可一直以来,都恪守‘一日斩一头’的习惯。”
“陈大人你今日为何却要打破镇狱司历来的规矩呢?”
坊间传闻,镇狱捉刀人,历代相传,由于杀孽太重,导致三缺五弊。
镇狱司虽未明文规定,却也早已形成相应的规矩,以免加重杀孽,累及子孙后代。
如今,陈金却打破传统,做出了这般违背祖宗的决定。
让聂锋感到有些费解。
“规矩是人定的,也因人而异。”
陈金笑道,“现在我是镇狱捉刀人,所以规矩由我来定。”
闻言,聂锋一竖大拇指,更是佩服:“说得好。”
“对了。”
陈金凑近两步,佯作关心,低声道,“昨晚城中虎妖出没,聂提灯和宋提灯应该没受什么影响吧?”
“影响大了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聂锋顿时愁眉苦脸了起来,“因为虎妖一事,今日早朝,满朝文武,都对曹公群起攻之。”
“我们老大从宫中司礼监回来,胡子都快气炸了。”
对此,陈金早就料到。
在大乾帝朝,巡夜人除了防卫帝都以外,更有监察百官之权。
朝堂百官,早就对巡夜人恨之入骨。
现在终于抓住了把柄,不往死里整才怪。
这也是陈金当初猜测巡夜人会想方设法将杨庚壮当作替罪羊的原因。
可后来,事实证明,巡夜人并没有这样做。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避免巡夜人受到朝野抨击,但巡夜人却没有好好把握住。”
“到底是巡夜人没想到替罪羊这般手段,还是心慈手软了?”
这个疑问,其实一直都萦绕在陈金的心头,挥抹不去。
只听聂锋续道:“最倒霉的是我和老宋两个人,因为失察之罪,已被停职调查……麻蛋,好不容易混进巡夜人,现在又打回了原形,真是不甘心啊。”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老何……唉。”
每每回想起何哑巴的音容,聂锋便觉得有点难受。
再怎么说,三人同为金锣巷巡夜人,一起巡街,一起搭档,配合还算默契,彼此更是融洽。
可一个大活人,眨眼间说没就没了。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世上哪有事事称心,但求问心无愧。”
陈金安慰道,“聂提灯,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叫上宋提灯,跟我们一起去琴清阁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
琴清阁?
喝酒?
听曲?
聊到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聂锋眼前一亮,心中的忧愁瞬间一扫而空:“好啊……谁请客?”
又是一个喜欢白嫖的…但有时候,白嫖才是最贵的…陈金笑道:“我请客。”
“那太好了。”
聂锋脸上洋溢着激动之色,“陈大人请客,我和老宋一定到场。”
约好时间地点后,这才告辞。
走在路上。
杨庚壮皱眉道:“老爷,又是禁武司,又是巡夜人,请这么多人,也太破费了点吧。”
“你懂什么。”
陈金横他一眼,“这叫人脉投资。”
同为钦天监八司之一,韩荆不过只是个司丞,手底下却有九个衙役。
更别说像沈钧、舒攀这样的司正了,一旦出行,前呼后拥。
唯独镇狱司,领薪水的便只有陈金和杨庚壮两人。
府上既没有衙役,也没有家丁,更没有丫鬟。
完全不是六品官该有的气派。
况且,短短一日之间,却经历了一次刺客一次盗取卷宗,让陈金突然很没有安全感。
镇狱司是该考虑增添人手了。
就算不增添人手,至少也得跟禁武司、巡夜人打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对了。”
陈金又道,“咱们镇狱司所在的街巷,晚上怎么好像没有巡夜人似的?”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