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抬头看到上面的监控器,又羞又恼,合上自己的衣领骂了一句:“神经病。”扭头就走。子言追上前继续恳求:“你就告诉我吧。告诉我你姐现在住哪里。她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一定是跟你住在一起吧?你们是不是住在我们之前租的那套房子里。你姐还在等我呢,你告诉我,我要去找你姐。”
李宓转头问厉声说:“告诉你能怎么样,你说告诉你能怎么样?还要意义吗?她已经嫁人了,孩子都生了。告诉你还有什么意义。你别去打扰我姐姐了,算我求求你了,放过她吧。”
子言定住了,真是五雷轰顶!他顿时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所有的念头顿时幻灭,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颤悠悠问说:“不可能的,你是骗我的吧。她不可能结婚的。”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我跟你熟吗,我骗你有意义吗?”
“是跟宝伟?”
李宓嘴角吹气,冷笑了一下说:“我姐说你是半仙,未卜先知。看来还不假。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她看着面沉如水的赵子言心中升起无尽的快意,比下午泼他一脸水还要解恨,为了加强这个快感她拿出包里的手机翻找出她姐姐一家三口的合照杵到他面前说:“来,看看,看清除了。这是我骗你的吗?我姐现在过得多好,他们一家多恩爱。你配吗?”
子言如饥似渴地看着照片,又似饮鸩止渴后毒发心痛不已,呐呐地说:“我不配——”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宓觉得过瘾,怕他真的继续跟着自己到住处去,便在掏出便签纸来写上她姐现在的住址,扔给他说:“那,给你地址。找去吧,让你彻底死心——最好死她跟前去。渣男都该死。”
子言伸手去接的时候那纸已经飘落下来,蹲下身去捡时听到膝盖骨咯啦一声,仿佛里面的东西跟着这个世界一下子破碎了。
极度的悲伤不是撕心裂肺,而是釜底抽薪,感受不到心碎后一般般剥落那种凌迟的痛楚,一下子断了心气。往日里点滴积累的奇异梦幻和纯洁热情的相逢,比童话还要浪漫的相守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霎时幻灭。随之而来的就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对于灵魂通往往生,肉体还留在人间的恐惧,慢慢得才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他在家昏睡了两天,不敢再去饭店的里间睡觉。那里放着他跟田家英以前一起生活时用过的衣物生活用品,现在人去楼空,分明还是一世人倒像活在不同世界的人,那个里间犹如衣冠冢,自己再过去躺着就跟躺在活死人墓一样。而且睹物伤情,触目惊心。
在家把自己关了两天之后又怕一个人,一向形单影只的人不曾如此害怕孤独。找各种理由到郑雪清那里去蹭饭,叫上翁玉娇及其他几个日常玩得好的朋友一同前往。他们以为赵子言又要介绍新的生财之道,结果是一个午后文艺沙龙。他像个话痨一样讲着俗常道理,堂奥哲学,本土八卦,异域风情,把自己当成了一套百科全书,不停地讲着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借此倾诉他心中的苦闷。几个人错愕地听着他天南海北地讲,等到保姆端上下午茶时翁玉娇忙打断说:“子言,你说的很好。要不这样,我们先打几圈麻将,我们打完了你再讲,好不好。”未等子言表态,他们几个忙小跑到麻将桌旁摊牌了。
翁玉娇转过脸来同情他说:“你讲得很好,只是我们都上了年纪,真没耐心听故事了。你要不要做几个短视频,现在短视频很火的。”
郑雪清说:“赵子言以前就很能讲故事,后来又不爱说话了。这两天怎么又讲起来了。子言其实挺能说的,你们不知道,他以前是做培训的,其实不应该做销售,就应该去当讲师。”
翁玉娇先是傲娇地说:“他以前就是跟我一起做培训的。”再忆苦思甜:“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战友了。郑姐你不知道吧,你是他的第一个客户。你可是他的恩人呐,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你不知道当时我们出不来业绩压力有多大,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郑雪清轻松一笑说:“万事开头难嘛。再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过来还跟我说他谈了几个客户成交了多少单,客户反馈有多好。当时的他可傻了,还能骗得了我。这几年成才了,以前都是我教他怎么赚钱,现在反过来来带我们赚钱了。就是不会打麻将,每次来我们也不好带他玩。”
翁玉娇笑说:“他应该跟小孩坐一桌。”
同桌的林振旭说:“打牌了还对暗号呢,我说我最近手气怎么一直这么背,不是漏胡就是被截胡。肯定是你们两个借聊天的机会対暗号,给我抬轿子。”
郑雪清笑了,说道:“那你可得提点心了,我们可不单纯会借聊天对暗号,我们还会摩斯密码。”
大家都跟着笑,子言在喧笑声中悄然走了出去。
去三亚团建给了画地为牢的子言一个放风的机会,往常往常并不热心外出旅游的把这次活动当成了重要工作来抓,迫切希望可以快点到海南,到三亚,到了天涯海角,自己的烦恼就跟不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