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川去上海没有多久本市就开始了密集的土拍，他在上海时刻盯着这几块地的土拍信息。因为其他几个城市频出，他料定这几块地会掀起新一轮的高潮。果不其然，受到外围土拍行情的影响，本地的这几块地开发商投资意愿都很高，轮番举牌之下价格是一浪高过一浪。老百姓看得目瞪口呆，从事房地产的无不欢欣鼓舞，犹如看一场饕餮盛宴，发了土拍的价格微单还不过瘾，纷纷在朋友圈大放厥词加料，有说“现在的城南你爱答不理，明天让你高攀不起。”有说“现在来城北要穿鞋套了，这寸土寸金的土地不容玷污。”有借机促销的——“面粉涨上去了，这边的面包还是面粉价，手快有手慢无。”一派群魔乱舞，俨然旧社会资本家的爪牙踩着囤积的粮食上对着一群嗷嗷待哺的食客叫嚣。

蒋晓川看得心花怒放，截屏几张当地同行发的朋友圈给赵子言，无不得意地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初劝子言介入地产的渠道营销跟买房都赚到钱了吧。又文绉绉地说海上漂泊十年，意欲荣归故里，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这是天意啊。

赵子言正在给底下的人开会，看到手机振动低头看了一下信息，简单回复了一条祝贺信息，抬头继续他的训导：“第三季度的业绩指标虽然超额完成了，但是看一下整个的利润指标，很低啊。说明这个季度的业绩几乎都是靠促销顶上去的，不是靠你们多抢占销售渠道多做推广做上去的。业绩井喷但是井底下没有力量，没有实打实去憨实市场基础去打开销售局面，这就是虚假繁荣。所以大家一定要看清现实，别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有多大的本事，沾沾自喜盲目自信。上帝欲让其灭亡比先让其疯狂，要引以为戒。”

开完会李密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他身后跟着，跟了十几米子言才发觉过来，回过头问她有什么事。李密红了一下脸，问说：“没什么事，就是问你今晚回去吃饭吗？”赵子言说今晚还有事，不去吃饭了，再问她有什么事情吗。李密脸色浮过一丝失落，很快嘴硬说：“没事，随便问问。先问问你有没有去，我好做提防，你要是有回去吃，我胃口未必就见得好。”赵子言被她奚落惯了，也没当回事，自己回办公室处理了一下事情就往郑雪清的别墅去了。他想通过郑雪清了解一下林氏集团现在的公司状况，郑雪清也想问问她房地产接下来的行情是否还能一路高歌猛进。

赵子言说：“看这个行情是光鲜亮丽的，但是我一直觉得不靠谱，直觉告诉我盛极必衰。我怕他吃亏，所以过来问问他们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急缺钱还好，为了回笼资金低价销售，还能保个本，要是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就怕最后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郑雪清说：“那你问晚了，听说他们资金已经到位了，你那同学的钱应该早进去了。这时候行情是好是坏，公司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了。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赵子言说：“我知道为时已晚，只是问个自己心里踏实。我最难得时候是我这兄弟帮了我，虽说是同窗，毕竟非亲非故，能掏钱帮忙就是两肋插刀。这会他是孤注一掷，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我怕他有什么闪失。”

郑雪清安慰说：“看这个拍地的情况，行情一时半会差不了，你也别杞人忧天了。”

“这几天的拍地新闻我也看了，要说房价不会涨谁都不相信。可你说这房价一直涨谁能受得了。现在钱都跑到房地产去了，贡献了地方财政也贡献了GDP，但是没贡献多少就业岗位也没产生多少发明专利，长此以往肯定不是个事。政府以前是尾大难掉管不住，现在筹码多了，不完全指望房地产了，估计会出手干预。所以往下房地产好不好就看政府干预不干预了，政府干预可不就是变天了。”

郑雪清频频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外行看不懂，但是总感觉不对劲。不过你也不用操心了，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几个亿的生意就自然有它自己的造化了，不是我们做了一些技术性的分析就能改变它的命运。也许是你同学更上一层楼的际遇，也有可能是他命中逃不过的劫。现在听说项目都要启动了，又有这样一个大好的局面，他们都在兴头上，哪里会听我们行外的人说几外行话就收手。几年前林总在饭桌上还说要解甲归田，这回看到土拍这么起劲也跟着投了钱。年纪那么大了都管不了自己的欲望，何况你同学。”

赵子言叹口气说：“就是担心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