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细丝自天上垂落,凉意渐浓。偶尔一阵风起,带起一片细雨,掠过铁窗栏,打在一张稚嫩的脸上。
阳台上,少年懒洋洋地卧在躺椅上,旁边是一壶嘴整冒热气儿的茶壶、一盏飘着一缕白气儿的杯子。
少年眯着眼,干净的五官舒张,不知是在享受凉意与雨还是生了困意,雨丝洒落在茶杯里都毫无作为。
似乎一副安静美好的景致,但这是闹市中的老公寓,是难以听得到雨声与风声的。车鸣声、人声交叉成曲,连绵不绝。
“又在躺着了,你能有个年轻人的样么?”一道清脆之声响起。
“安静点不好么?活着已经很累了。”少年眼睑半掩,声音似泉水流出,自然而好听。
“爷爷,你说说他,一点都没活力。”客厅里,一个女孩单手持着拖把,双眼瞪着阳台上的人说着。有些怒意的模样,像在眉目中藏着一只生气的小豹。
女孩旁边,一名老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老人虽一头白发,却神采奕奕,眼里都是光。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物世界》,手里正拨弄着一杯滚烫的浓茶。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还是秀儿关心我们冬子,你去教训教训他吧。”说着冬子的时候,少年毫无波澜,以前他总是拒绝被这么称呼的,因为他觉得这名土,但老爷子可不管,左一口冬子右一口冬子,最后少年也就随意了。
“嘁,我才没关心他。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我才不要管他。”女孩说完,继续拖着地。
少年姓北名冬,已经十七岁了,而女孩是隔壁的闺女,两人相差半岁。两家人可谓十分有缘,他们这家姓北,而隔壁恰好姓南,一南一北可真是个有趣的巧合。两家已经结为邻居二十多年了,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并且南秀还从小跟着老爷子学国术。
“爷爷,你说为什么北冬总是暮气沉沉的样子?明明他还是个小孩。”南秀认真拖着地。
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动物世界》,笑着说道:“就是因为他还是个小孩,所以他才这般。你看看我,时间和环境会让他变得更好。”
南秀抬头看着聚精会神的老爷子,注视了一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突然看向南秀,微笑着说道:“你们这代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像冬子的很多,像秀儿这样的很少。我希望秀儿一直对冬子好,但如果冬子一直不变,秀儿就离开他吧。”
南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爸妈总是说我不安静,说我不稳重。”听到后半句时,南秀更不好意思了,连忙低头挥动着拖把,“我哪里对他好了,我经常还说他不好的话。”
北冬躺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对谁。
……
清丽的月光淌落到床上。北冬半躺在床头,手中是一本书,神情有些哀伤。
深夜了,只有萧瑟的凉风在呼啸,凉意通过窗浸满了卧室。
傍晚之时,老爷子走了,坐飞机去了远处,说是拳头有了用武之地。
记忆里,这是老爷子第一次离开这里。似乎,房子也第一次失去了灵魂。北冬认真地读着书,很专注地读着,无意识地,一丝淡淡的孤独感与哀伤从纸上飘出。
寂静的时候,只有翻书声。忽然,北冬感觉到一丝凉意,抬头,时针已经落到二那里。北冬从小练武,且受的是大师教导,体魄早已非常人了,但此刻凉意还是激起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合上书,关灯躺下。毛毯拉上,盖住了身子。
他蓦然睁开了眼,毫无倦意。无声掀开毯子,无声开了门。
一切都是因为客房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客厅里,一双发绿光的眸子看向了那间突然打开的门。
一条狗,模样凶恶,裂开的嘴正留着涎水。北冬疑惑却又凝重地看着那条狗,以及它头上的隐晦明灭的巴掌大的LV.2。这一幕像极了游戏,一个怪物头上顶着等级。
恶狗发出低沉又凶残的呜呜声,然后扑了上去。北冬冲上去,身子一侧,双手一叠,用手背打在恶狗腰间。一股沛然的力量自腰间升起传至手上,大力下,恶狗一声惨吟,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北冬紧接着冲上去,膝盖射出,击打在恶狗头颅上。
恶狗毙。
少年一番击打行云流水,刚劲有力,宛若一名国术大师。
少年膝盖刚击毙恶狗,就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燃烧起来。他跪在墙边,双手撑着墙壁。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开始变得灼热,以及其中的一些细微变化。肌肉开始酸痛,脑袋却变得更加清晰。
肌肉的酸痛他很熟悉,那是肌肉在撕裂在愈合,但要知道他的身体因为从小练武,如今差不多熬练到极致了,全身肌肉已经定型成熟了,难以在成长了。此时此刻的酸痛,意味着他的身体又在成长了,要超越人体极限了,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实中,任何东西都有真正的极限,超越真正并不意味着你战胜了自然,而且意味着你即将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