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细针，轻轻刺破了天空的宁静。

整个世界都被细如牛绒的雨丝笼罩，天际模糊不清，朦胧感将虚实的交界打破，仿佛是大自然的画笔在此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水彩，连绵不绝的雨幕将地面冲击地泛起云雾，裹挟着灰尘，从地面蒸腾而上。

这雨太绵太柔，打在空旷的村落里，尤其是铺着茅草的屋顶，几乎是悄无声息，让人产生了一种割裂感，本该产生的声音却被吞噬，而少年站这么毫无阻拦地站在静默的雨幕之中，连身上的静态魔法都无法维持，浑身都被这雨水浸透，怔怔地看着一口枯井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早已停下，穆天泽那被濡湿后黏成一缕缕的发梢垂下，遮挡住了他的视野，他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

“这不是乱我道心吗”

而后竟任由身体仰天倒下，溅起了一堆泥水，他就这么狼狈地躺在泥水之中，心力交瘁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但看到的画面却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他只是在这空荡荡的村庄里看到了一口奇怪的井，却不曾想触动了不知所谓的命运，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未来。

他看了数百遍，每一次他的想法变动，都会产生一个全新的未来，可无论如何，那一幕他始终都绕不开。

“所以我才讨厌命运啊”

他强迫自己推演的未来已经够多了，因为他不想在讨厌的未来降临之时，别无选择，只能像断脊之犬一样狂吠命运的不公，可即便是如此，有些场景，也是他下意识会回避的，不认为那会发生也好，认为那对自己根本产生不了不可逆的影响也好，可现在未来就摆在他面前。

他根本就没有犹豫与怀疑那一幕的真实性，就算那是虚假的又如何？道德悖论之所以是悖论，就在于无人可逃，无处可躲，思考或者不思考，悖论一直都存在，直到做出虚假的选择，在残酷的真实面前败地一塌糊涂。

他甚至宁愿自己从未看过，想得越多，错的就越多，越想越错，越错越忍不住去想。

这种疲惫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不是灵魂源力耗尽的虚无，也不是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后的松弛，而是想清空思绪，什么都不管的憔悴。

“原来，我早就身在局中了”

他终于忍不住灵魂源力耗尽的感觉，身体触发了自动保护机制，强行让他陷入了沉眠，只是昏迷前最后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响声。

……

……

“啧，第一次见面你就搞得这么狼狈，完全不符合你在我心中‘天王第二老子第一’的印象啊”

大量信息突然涌入他的感官与大脑，沉睡期间他的身体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信息，习惯了静谧后突然的嘈杂感让他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的身体就完成了重启，习惯了现状，模糊的视野变得渐渐清晰，一堆巨大的邪恶挡住了从他向上的目光，让他看不到对方的正脸，但听对方口气，似乎认识他。

他坐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很简陋，颇有种家徒四壁的感觉，让他想起来了到达的那个空无一人的奇怪小村庄。

“你是？”

眼前的女子面覆黑纱，距离很近，也可能是他视力太强，黑纱之下的面容一览无余，很美，已经能和穆宁雪媲美，但他确实没见过这张脸，尤其是对方的打扮，黑色的华美锦缎上面绣着复杂而精美金色的云纹，肩膀上还搭着一条复古的暗紫色披肩，高贵不凡的身份已经由气质诉说了出来。

那女子傲然而立，双臂从下方抱在胸口，看得出来，这对负担确实很累。

“声音啊声音！你难道听不出来我的声音吗？”

阿莎蕊雅有点挫败，气势一下子就垮了，不是她自夸，她的声音辨识度非常高，那么多人都是只听了一次就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