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娡缓缓瞪大眼镜,惊愕地看着里面房间里走出来个满面笑容的许仙,他一路飞奔而来,打开窗锁,轻盈地伸展双手,轻轻一推——
“不要开窗啊!”
旁白配乐:“你像只蝴蝶翩翩飞/飞来飞去飞不到我身边……”
惊叫着一路下坠,白娡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了句:“喂,那个谁,你可以去领盒饭了,不许多吃啊!”
“啊——”
白娡挺身而起,拍着胸口喘气不已。
“呀!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李杏儿连忙走过来一叠声地询问。
深吸一口气,白娡眼神迷离,还没回过神来:“我梦到自己参演了部奇幻仙侠惊悚搞笑的穿越电影……我成了白娘子,结果被许仙误杀,导演……他居然还不允许我多吃口盒饭!”
李杏儿: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担心地伸手抚上白娡额头,李杏儿试了试温度,皱眉道:“不像是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难道是惊了魂?奇怪。”
慢了半拍的白娡终于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擦擦脸蛋,摸摸柔软的被子,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呢!
“好吧,我做了个稀奇古怪的噩梦,一时没醒过神来。”白娡无奈地抓抓一头乱发,“现在什么时辰了?”
“下午大约申时吧,午睡这么久。”李杏儿探头看看外面,“我给你绞个巾子擦擦脸儿。”
白娡害羞地推拒:“不用你,我自己来。”说着迅速起床洗脸穿衣梳头,一顿忙活完才又开口:
“对了,杏儿,陆先生那儿可有消息?”
李杏儿闻言手中针线活慢了下来,摇摇头:“我也不曾去打听,陆先生还被关在那儿呢,秦公子大约也十分忧心吧……”她虚望着秦昭住宿的房间,眼神放空,良久忽然一拍自己脸颊:“差点给忘了!方才你午休时候掌柜的送来了张请柬,说是给你的,喏,一起送来的还有个木盒子。”
“请柬?谁会给我送?我在这里又不认识……”白娡说到一半,脸色古怪起来,忽然想到那个买簪子时候碰到的王菀君,狐疑道:“我跟她感情没那么好吧……这么快就积极地请我去……”她接过请柬,打开封皮,那是一张泛着不知名清香的压纹纸,纸面长约八寸、宽约三寸,上端写着她的名字,中部曰:“桃之夭夭,上巳节至;豆花雨歇,正宜挥麈之谭。敢告前驺,布席扫室以俟。”②尾端落款“蔻芷”而非王菀君,随后的赴宴时间乃是明日巳时二刻。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认没什么问题,白娡把请柬放一边,一回头对上李杏儿好奇的眼神,遂把逛首饰店店巧遇王娘子的事情叙说了一遍,只隐去了自己买簪子一段,李杏儿听完有些羡慕,笑道:“你出门倒巧遇贵人了。听你说着便觉得是个大家娘子,人家请你去你自去罢,看看景,尝尝美食,交些个手帕交也好。”
白娡苦恼:“可惜我没什么好衣服,好首饰,若穿这身去,让人笑话不说,也伤了主人家面子。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参加宴会的肯定是同一个圈子的白富美,我一个道姑出现在那里简直就是‘鸡立鹤群’,还是算了。”说完又摇摇头,“不过这帖子时间就在明日,定是临时拟的,许有什么事儿寻我去,去瞧瞧也不错。”
“又说怪话!”李杏儿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食指轻点朱漆嵌贝木盒子,“你快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白娡耸了下肩膀,懒洋洋地挪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层轻纱包裹着什么,再掀开,吃了一惊:“竟是套衣裳!”
她蹙眉摊开那套面料光滑的衣裳,烟灰色上衣白绫交领,天青色下裙绣墨竹,配以白底绣青绿卷草纹的腰带,外搭绣着零落竹叶的半透明罗纱披帛,清丽而沉静。
“好清丽的衣裳……”李杏儿捧着襦裙喃喃低语,抬起头兴奋道:“阿娡你快穿上试试!”
白娡顺从地穿上衣服,系好腰带,对着黄铜镜欣赏下,只隐约见着个人,感觉上衣服还不错,她不由点点头。
李杏儿羡慕极了,笑道:“阿娡你穿着简直比仙女还漂亮!我都快看呆了!”很快她又发现白娡的丸子头发型不适合,一把将白娡按在梳妆台前,替她梳了个好看的发型,两边的头发稍稍挽起在脑后固定,分成几缕与余下的头发编成精致的麻花辫,最后固定头发时候李杏儿犯难了:“没有好看的首饰呢……”
白娡歪头想了想,道:“先拿我那根木簪子吧。”
李杏儿只得替她簪上,埋怨道:“那人既送了衣服,定是知道咱们情形的,怎的让人置于这般尴尬的境地?”
白娡不置可否,安慰她:“人家送衣服就很大方了,没事,木头配草绿是原生态。”
李杏儿轻点她额头:“尽说些听不懂的话,也不知你哪个地方人,恁多俚语!”
白娡嘻嘻笑,作怪手势与她逗乐子:“我本是天仙下凡来,见小娘子年方二八正风华,特指点你修仙上天与那天兵天将配仙缘,还不快快随我来……”
“你不知羞!”李杏儿羞愤地扑上去挠白娡痒痒。
“哈哈哈!”
不多时房间传出来一片欢声笑语,飘散在寂静的走廊中,连空气都似乎活泼起来。
天色渐暗,万物沉寂。
当秦昭听说一向与他们保持距离的白娡与李杏儿上门求见,心中闪过万般念头,沉声道:“请她进来。”
二人进屋,恭敬地行礼后,白娡先开口道:“此时打扰郎君请不要见怪。我们求见,是因听闻陆先生之事,虽自知力量绵薄,亦想尽一份心力。郎君如有需我二人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秦昭双眼微眯,本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打个转:“缪其如今被关进牢房,身受重伤,幸此县县令乃是有大识之人,为他延医治伤,身体稍有好转。”叹口气又道:“目下缪其未醒,无法问讯,只知他被发现时米家上下皆亡,凶器乃是他手上一把利刃,他自己腹部有划伤,伤口与护院手中刀器吻合。其中男主人腹部深中一刀而亡,一妇人身上伤口似左撇子所为,然缪其惯用右手;且在那妇人指甲里发现些许皮肉,而缪其浑身皆是刀伤,并未有抓伤。”
白娡稍稍思考后道:“如此我明日便上街去查探一番,若能多得些线索也好。”
秦昭颔首,客气俩句便端起茶杯送客,白娡明显看出他并非全然信任,但她不过是为了还之前秦昭车队同行之情,因而心情平静,自是拉着沉默的李杏儿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