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上前，将李狸拉至身后。

往下看去，一队商户正拉着货物沿街而走。

领头者身着锦缎罗衣，腰悬玉佩，软底皂靴，面容和善。

正不断与四周商户拱手告别。

“严老板这是去哪？”

“没，有一批货物要发往南洋，咱这不是得盯着么？”

“严老板发财！不知是什么货物？我等也跟上一筹。”

“好说好说，诸位莫急，这趟海路还得先闯一闯，要是安稳了，到时候还望诸位搭把手！”

听着严胜东与商户的谈话，林牧转头看向李狸。

此时李狸不自觉的攥紧了林牧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与严胜东拼命。

林牧微微摇头，正要将窗户关上，却又见空行寺兵勇急奔而来，拦在了商队面前。

兵勇与严胜东耳语几句，严胜东虽脸色不变，但却立即收拢商队回转。

林牧见此若有所思，等严胜东与空行寺兵勇走净后，立即带着李狸来到茶馆。

苏锦玉果然还在茶馆中，蒋斗也坐在台下喝茶。

一见林牧二人，蒋斗赶忙招呼。

“林公子。”

林牧开门见山道：“严胜东也在，你们的计划是不是泄露了？”

蒋斗摇了摇头：“泄露不泄露的，他们难道还能放弃浦沅县跟蛇母么？”

林牧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做准备了。”

蒋斗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听曲。

林牧带着李狸大步走出茶馆，身后正传来苏锦玉的唱词。

“怜君此去，受尽劳苦风霜。”

“山高看许山高。”

“不汝水又长……”

“遂了乘龙跨凤於郎。”

“怎料伊有不测灾殃。（1）”

林牧脚步顿了顿，回首道：“唱个吉利的，我看战宛城（2）就不错。”

苏锦玉唱词骤停，接着就是笑声不止。

……

疍民船屋。

林牧与李狸浮水而上。

凌志清依旧在屋内呆坐，见林牧二人归来，只微微颔首，接着继续闭目养神。

林牧将苏锦玉等人的计划一说，接着看向凌志清脸色。

凌志清闻言，脸色一喜，“那我就放心了。”

一听凌志清这话，李狸眼眶就红了。

凌志清没管她，而是看向林牧：“林公子，这些亲眷，想来太平道另有安排，上岸之后，你尽可甩手而去。

但狸儿与江载我还是放心不下……”

林牧打断道：“行了，别说得跟遗言似的，要照顾你自己照顾，脏活累活全丢给我？”

凌志清一愣，笑道：“是我老了，林公子仁至义尽。”

林牧翻了个白眼：“别想什么一死百了，死多容易，脑子掉了，什么都看不见。”

“活着，要么找回你们总舵主，要么重建小刀会。”

说着林牧打量起凌志清，问道，“你多大？”

凌志清似乎没想到林牧会这么说，愣愣道：“六十二。”

“才六十二，老什么老。”

凌志清无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身上劲气又开始狂飙，几乎要冲破林牧下在他身上的混水袍。

笑过之后，凌志清直起身子：“我真是老了，拼死但不寻死这点道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