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你吧。”赵连城说道。
傅眉站起身说道:“今夜过后,我把一切说给你听。”
“祁天石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对吧。”赵连城没去看她。
“是。”
傅眉离开斋堂。
赵连城长叹一声,望着灶房出神。
入夜,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李心之坐在大雄宝殿,一双浑浊且发白的眼睛正对着殿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尤天依旧被弃置在一旁,赵连城上一次给他吃饭,是他跑出去那次,再之后,就是周宁死那回,当时为了让他有点儿力气说话,给他吃了些东西,喝了一碗水。
现在的尤天几乎饿的昏死过去。
赵连城走进大殿,脑中在梳理着此事的来龙去脉,联系起众人这些时日以来所讲,这个故事其实并不新颖,这一切布置,大概是为了复仇,而且这种复仇的方式也更偏向于一种仪式。
这次与他形影不离的陈述并没有来,他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该去做。
在他之后,是傅眉。
她看了一眼赵连城,随意寻了处位置坐下。
最后一人,只剩下沈通。
他整理过仪容,一身行头穿戴的立正,脚下武靴擦的干干净净,腰间挎着的宝刀锃亮,小镖字金线武服一尘不染,他用刀割去了那一撮胡子,几日来的经历,使他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
他走进大殿时,把殿门关上,摘下幞头,用这幞头把手绑在刀柄上。
“不要在我耳边嗡嗡了。”沈通的鹰钩鼻大喘着气,红着眼睛盯着在场人说道,“谁想杀我,现在就来吧。”
“沈通,温城大水,仙人居,你还记得吧。”傅眉开口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你!”沈通狂笑着,抽出刀一步一步向她行去。
“还不知错吗?”傅眉问道。
沈通喊道:“我有什么错?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不过是爽了一次而已,凭什么要用一生来偿还!他们的命凭什么跟我比?凭什么!我可是沈家大少爷!温城沈家!沈家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爹是傅鹤松。”傅眉说道。
“傅……鹤松……你是县令之女?”沈通恢复了一点理智,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愤怒:“那老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分别?你怎么敢腆着脸来向我问责?”
傅眉平静道:“我的确与你们没分别。”
沈通即将走到她面前,一阵风却把灯火吹得摇摇欲坠。
被他亲手关上的门,在此刻开了,一道白色身影自门外走进,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狐生!”
沈通回过头,大喝一声,便持刀劈去。
书生异常俊美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波动,任由那刀锋下落,他只是轻轻踏出一步,下一瞬间已然出现在沈通身后。
书生伸出手,手上是一块石头。
“古其生、周宁、沈通,皆不知悔改,当下无间地狱。”书生缓缓说道。
然后石头下落,一下把沈通的头砸碎。
判官石……
书生从怀里掏出舆图,其上兰若寺的位置浮现一个红色的叉。
在角落处无人注意的尤天,正在此时发生一种诡异的变化,他的脸开始向外突出,同时眼睛向后吊起,然后身体扭曲,上下浮动,正是一只卧狐的形状。他的生命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走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