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乘船离开明州,看着熟悉的景致一点、一点在消失在视野里,心情无比的愉悦。
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做自己,是一个卑微又远大的目标。嘴上念着极为容易,行动起来又万分艰难。如果,人从一开始就能做自己,按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学习、去积累、去铺垫,可能那条路要顺畅许多。但是根本没有这种如果。
太多时候,我们都像裹藏在茧里的虫,挣扎着、期待着未来的蜕变,但最终能够破茧成蝶的其实只是少数的幸运,大多数挣扎一生、仍困死于茧中。少数成功的,亦不多是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蛾就飞蛾,也能展翅于空,完成飞跃。
此时的刘一手就是这种心态。活着,让自己和娘亲、两个姐姐都能活着,无病无灾,不饿肚子、不受欺凌地活着,三餐四季,温暖有衣,这就是她的茧、也是她的壳,幼小的她背负着这个沉重的命题,算计着、苟且着、终于,娘亲旧疾得愈,两个姐姐也嫁了良人。
破茧而出,她自此可以畅快地呼吸,可以畅快地去做自己了。
“长安那么远,你一个人可以吗?”娘亲一脸忧虑。
“其实,你喜欢下棋,在哪里都一样,何必非要远去异乡呢?”大姐一边帮她细细打理行囊,一边做最后的劝慰。
“虽然我和长姐都嫁了人,但你还是咱们的主心骨,你走了,我们心里空落落的。”二姐眼圈又红了。
“女孩儿家不必那么拼,如今家里有了我们,你身上的担子尽可卸下,凡事有我和你二姐夫,等过两年,我在军中帮你寻个好夫婿,保证知根知底,知冷知热。”大姐夫言之切切。
“我知道你心大,不如把我商队交给你,我在明州替你看顾姐妹、娘亲,你跟着商队往来明州与西北,能看到两地不同的风物,又长见识,又帮自家开拓生意,可好?”二姐夫倒像是很了解刘一手。
“你可想好了,长安不仅有繁花迷人眼,还有......无数的坑,有张着血盆大口吃人的怪物......”长孙今也在并不热的天气里摇着把大蒲扇,嘴里说的更是不合时宜的话......
好像,没一个人支持她。
但是,那又怎样呢。
前路,正是因为一切未果,才更有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