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再没吩咐,三人便往林外奔去。
连不文瞧着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期期艾艾地开口:
“执事大人,在下也能走了吗?”
张淮生转头狐疑道:
“你走什么?你还得随本执事回谷中作证,那段家我虽不惧,但其门下我也不好不教而诛。”
连不文心里一凉,讷讷道:“是!是!”开始疯狂思考起如何脱身来。
那女人嫁了个妹妹给段家人,段家执事可不像这个傻子一样好糊弄,一对质,他就完了!
------
石和尚三人没行几步,就看到了一具无头尸身,正是那郑长功的。
木郎君看了看那炸开的大树,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尸体,心惊道:
“老郑这脏腑碎得跟粉一样,死因是尸体有两处剑伤。除此之外还有焦味和骚味,像是想要自爆被阻了后,又被撒了泡尿?!”
“娘的,这执事可真是个狠人!老三,我来挖坑埋土,你把尸体弄进去。”
石和尚安排好活计,不待木郎君反驳,就选中了视线内最大的一棵树,掌如金铁,在根部吭哧吭哧挖了起来,嘴里还气道:
“这郑长功真的该死!蓝...执事不杀老子也要宰了他!”
青娘子扭着水蛇腰,上前要替他擦了下额头,石和尚把光头偏开:
“莫挨老子...莫挨我!”
“擦擦嘛!”
“...没出汗。”
“没出汗也擦擦!”
“哦。”
两人你侬我侬,看得木郎君牙酸:
“大哥四妹你们够了,快点弄完我们还得去寻二哥呢。
还有我这【百毒真气】虽是木属,也能疗伤,但还得寻个大夫瞧瞧啊!”
石和尚撇撇嘴:“该!”
但手上还是加快了速度。
青娘子作了个嘘的嘴型,三人一阵忙活,将尸体与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作伴,又将土填回。
石和尚大脚猛踩,夯得实实,又吐了口口水,拍拍大手道:“走吧。”
青娘子和木郎君也跟着吐了一口,三人朝外走去。
到了密林边缘处,他们检查了一番,只发现两双落地脚印,一双是那郑长功的,一双自然是石黑子的。
除此之外,周围并无半点打斗痕迹,血腥味也是一丝都无,地上土层也是平整如故。
可不是嘛,张淮生杀那石黑子,本不过两剑的功夫,打斗痕迹很好清理。
他再以【指剑法?弄潮】控水将血迹清理干净了,又以【风相】将血腥气吹走,再找了个地方以【指剑法?插秧】分土,将尸体埋入了几丈深处,最后还原了土层。
现在就算他们找到了那块地,也难发现尸体了。
三人看了一圈,再无半点担忧,石和尚不由气道:
“这老二他娘的也是个不讲义气的,那郑长功把他卖了,他就径直把我们卖了,等回了寨子定要揍他个鼻青脸肿!”
青娘子安慰道:
“二哥本就跑不过那郑长功,通风报信也来不及了,大概还躲在附近,我们从官道走一圈,然后径直回山,免得被那傻子发现了端倪。”
木郎君也附和了一句:
“四妹说得在理,且让二哥回寨找我们,那执事人是傻了点,但手段不弱,两剑就宰了老郑,此地不宜久留。”
石和尚梗着脖子不服道:
“且让他落地,看你大哥与他谁更厉害!”
青娘子扶额一叹,拉着他就跑:“自是大哥厉害,快走快走!”
石和尚半推半就地跑了起来,叹气不止:
“娘的,煮熟的鸭子还飞走了,气死老子了!”
------
青云剑上,张淮生耳朵一动,嘿嘿一笑,惹得那连不文惊疑不定。金婉蓉心中鄙夷,吾碰到这傻子执事真是倒了大霉!
那三人只以为林边至此大半里路,还有密林阻隔,就开始说张淮生的坏话,却不知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他才松弛下来,这些人似乎穷得叮当响,灵石没有,秘籍不带,手段还都不弱,空城计能奏效再好不过了。
说起来计策能生效,要靠前辈执事打出了名头,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感知超出了对方认知,成功利用信息不对称让对方陷入了错误认识而不自知。
等等,这种感觉,好像有些熟悉啊?
张淮生挠挠头,懒得多想了,在剑上垂腿而坐,扫了一眼。
那连不文忐忑不安,时不时抬眼偷瞧,而金婉蓉只顾低头默默啜泣,心中指不定在如何腹诽他呢。
他轻笑开口:
“金夫人,莫要再哭了,妆已经糊透了!”
哀伤中的金婉蓉本能地刺了一句:
“执事莫要管吾!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真真是...”
她四旬年纪的美艳妇人,又着一身翻领窄袖男式长袍,本该成熟端庄才是。
但此时作这番女儿家姿态,配上那花猫一般的妆容,倒也并不违和。
金婉蓉话没说完,察觉不对,惊讶抬头,看向那少年笑意盈盈的脸庞,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跋扈模样。
她眸中渐渐亮起,檀口微张,却又不敢轻信,深怕再来一次大起大落。
张淮生瞧着她那将信将疑的模样,轻轻点头:
“金夫人,你安全了。雁山四寇之事我会禀告谷中,夫人也可告之段家。至于连不文,夫人自决便是。”
话音刚落,他轻轻一跃,落在金夫人背后,把身后美妇吓得一抖。
张淮生竖剑一崩,眼前连不文手中的短剑就被拦腰斩断。
剑尖掉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剑柄其竟也握持不住,飞了出去。